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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見,幾個人更見瘦了,也更見黑了。但身上那股子利落的精神頭卻是更加好了。
朱慈烺打趣了幾句,幾人落座,朱慈烺開始了今番的議題。
「父皇前陣子給朕寫了封信,朕的幾個弟弟都到了封藩封王的時候。朕想了想,帝國直屬的境內是不宜再裂土封王了。但這也並非說明藩國就一無是處,相反,真覺得周天子分封諸侯,反而是穩固了中國之土。」朱慈烺定了基調,大家都興奮了起來。
別說陳貞慧、王夫之這樣的傳統傅家士子,就連阿部忠秋都知曉儒家學說對於復古的那種追求,三代之治,是不知道多少王侯將相渴望得到的東西。
眼下朱慈烺提出這一點,可不知讓他們激動不已。
「臣附議。雖然大明已無藩國,可宗藩殷勤,沒有封爵亦是不當。臣以為,可行國初年間的藩王舊例在海外新土之上。比如日本這一回叛亂藩國。」陳貞慧一向對朱慈烺的政策把握得好,這一回也不例外。
阿部忠秋抿著唇,顯然有話說。但他身份尷尬,他是降臣,也就低著頭,悶聲不語。
王夫之亦是欣喜,也是含著一些憂慮,說:「陛下所言是個好主意,就是得先防著預備著不能讓藩王亂了藩國。照比國初舊例也不是不可以,但也應當有漢時諸侯國的輔佐之臣。」
陳漸鴻連連點頭:「臣以為王大人所言周全。」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都對這個分封藩王的計劃很有興趣。
這也是多虧了朱慈烺定的基調好,不在國內就藩,藩王就是再混帳,也不會讓他們這些大明高官心中不喜。一來眼不見為淨,二來禍害自己子民和禍害別國子民顯然不一樣。後者,說不定反而是在為大明開疆擴土,穩固統治。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對於新開拓的疆土,直接讓朝廷統領是非常困難的。
朱慈烺雖然經歷修築道路,又有水泥磚石等新式建築材料應有,各地交通能力漸漸恢復。但封建帝國下的科技水平讓中央集權國家對地方的掌握始終難以提高。
這個時候,建立諸侯國就顯得很應景。
無他,藩王也許會怨懟宗藩改革後封賞大降,但若是有機會可以執掌一國,沒有人會傻乎乎拒絕。
這年頭不是古代,到處都是瘴癘之地,離開中國遠了就是貶斥,是絕路。
相反,在醫療水平的不斷提高之下,開拓新領土的收益已經越來越大,而成本則開始穩步下降。
各類殖民公司的出現就是如此,他們實際上在海外已經可以說得上是一個藩國。擁有自己的軍隊,任命官員的權力以及發動戰爭的權力。
藩王只不過是將一切都重新披露在眾人熟知的形式上罷了。
當然,王夫之的提議也很重要。
殖民公司都有股東,有董事會盯著管理層開疆擴土,為股本增值,追去海外殖民中的利潤。
同樣,藩國也有朝廷派出的官員。這些官員會協助藩王治理藩國,同樣也會監督藩王是否圖謀不軌。
「阿部愛卿,為何一直不說話呀?這件事情想要做下來,少不得要日本國民相信這對日本國是個好事,這些都有賴卿家。若是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你但請放心,朕可不是苛責之人。」朱慈烺早就注意到阿部忠秋的不正常了。
阿部忠秋躬身一禮,他其實不想捲入這一攤子渾水之中,但朱慈烺點了名,他是沒法逃過去的。
陳漸鴻倒是有心,寬慰了一句:「陛下最是愛惜人才,阿部大人的本事咱們都心中清楚,您儘管說便是。」
阿部忠秋頓了頓,這才說:「而今日本國盡在陛下掌握之中,叛逆已經授首,宵小全然遁跡。這是大治之象。然則……藩國改易,本具是天皇任命,以日本朝廷之名下發。若是現在驟然更易,空民間反彈,以至於功虧一簣。」
朱慈烺聽了,卻是大笑:「我還當是個什麼事情,原來只是這麼件小事。」
「小事?」阿部忠秋的表情古怪了起來。
他預料到過朱慈烺會有很多反應,或者不滿,或者冷漠,或者憤怒。但就是沒想到過朱慈烺竟然會這麼輕描淡寫。
「紹仁很快就要去日本國了。興子是個懂規矩的,他會處置好。往常國王與幕府異心,現在可不會了。過陣子,朕就會回京,給興子送些名頭。待陣腳穩了,就將幾個皇弟封過來。怎麼樣,阿部忠秋覺得朕這般做,可有會惹起功虧一簣之處?」朱慈烺笑著,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的確有點擔心,還以為會是什麼事呢。
阿部忠秋苦笑搖頭,他很快就明白了。朱慈烺吞了幕府,又怎麼會放過天皇呢?
顯然,朱慈烺說的送名頭,其實就是漸漸讓日本人發現日本國王也是大明冊封的。慢慢承認日本國屬於明國統治的現實。
到時候,那幾個朱慈烺的弟弟估計也準備好了就藩的一應物資、人才儲備,自然萬事大吉。
見朱慈烺思慮周詳,阿部忠秋還能說什麼?自然是躬身一禮:「陛下考慮完備,臣所不及。」
「回頭你們去議一議,給朕一個完備的方案來,做好地方會有什麼準備反彈,想好如何處置。這事不急,治大國如烹小鮮,微妙分寸都要把握住。」朱慈烺吩咐完了,也就撤了。
朱慈烺打算將幾個弟弟分封到日本國的消息很快國內就會知曉,至於朱由檢會不會有擔憂兒子跑太遠無法盡孝的想法,朱慈烺就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