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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僕們沒人注意,幾個祖大壽的親眷卻是滿人看管嚴厲,這一回要不是符禮譙活動,委實沒法讓他們順利進入安全屋。
「不必客氣,這安全屋裡有一小道,是直通城外的。原本是豪格留著的一處密道,他死後也就沒人知曉了。正好給我們的人用了!」符禮譙笑著,領著幾人進了內間,一番鼓搗,擰開了一處機關。
待一群女眷幼兒紛紛道謝著進了地道後,祖澤遠停住了腳步,沉聲道:「千戶,恕我不知曉錦衣衛名諱,便以此稱呼。這一番,女眷幼兒都已經安全了。我想留在城中,能為大明發揮一些作用!」
「哦?」符禮譙凝望著祖澤遠的面孔。
錦衣衛用人可是要重重審查的。但反過來,能夠發揮大用的高級人才錦衣衛卻是十分稀缺。畢竟,對於普通人而言錦衣衛這衙門當然是威風有前途。但對於有才華的人而言,他們都去讀書去了,比起金榜題名,進錦衣衛為朝廷鷹犬,委實沒有多少人願意。
一念及此,符禮譙笑道:「正有一樁要緊事,本來不知曉如何安排。這一回,正要拜託你了!」
「還請下令!」祖澤遠沉聲道。
「你去尋蘇克薩哈,此人與多爾袞貌合神離。知曉這一條消息後,定然會大為歡喜的……」符禮譙說著,低聲與祖澤遠吩咐起來。
只聽符禮譙說著,那一條消息赫然就是:「錦州被明軍圍攻,多鐸身死大明關內……」
……
蘇克薩哈騰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祖澤遠,道:「此事當真?你若敢撒謊,可別怪我手底下刀兵無情!」
祖澤遠輕輕喘了一口氣,道:「自然是不敢撒謊。這事確實為真,眼下明軍已經圍住了錦州,他們從遼東鳳凰城通過海路攻入覺華島,突襲之下,兵馬薄弱的錦州一人都退不回來。至於多鐸一戰之事,二十餘萬人定然會逃回幾人。這一回,是我等因為繳獲明人信鴿,這才提前知曉。待到多鐸戰敗身死的消息回來,那時多爾袞就要反應過來了!」
蘇克薩哈背對著手,重重深深呼出一口氣,良久,這才道:「你且在這屋裡等著。」
說罷,也不待祖澤遠回復,大步走出屋內。
沒多久,祖澤遠豎著耳朵便聽見隔壁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
顯然,這是蘇克薩哈在發泄著自己的憤怒。
從遼西轉運回盛京的糧草已經斷了四天了,敏銳的地下黑市糧食已經漲了三成。這些事情尋常人不清楚,蘇克薩哈卻有留心。
在聯想到祖澤遠的所說遼西被圍,多鐸戰敗的事情,這一切都容不得蘇克薩哈輕忽。
他相信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祖澤遠如果沒有撒謊……
那麼一切都只能說明……
清軍敗了。
慘敗,一場史無前例的慘敗。
二十餘萬大軍,儘管多數都是漢軍與蒙古人的兵馬,但折損如此之眾,等於是清人一半軍力就這麼灰飛煙滅,人間蒸發了。
尤其多鐸沈這等親王級別的高級統帥身死,那更是大大震動了蘇克薩哈。
「我大清二十六年來積累的赫赫武功,竟然有朝一日會頹廢到如此境地!到底是怎生個情況,到底是如何變成這般?」蘇克薩哈心中無數個疑問冒出來,讓他憤怒,讓他不接,更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仿佛,下一個死去的滿洲將領就會是他蘇克薩哈!
他不敢去想這一幕的到來,自然,也就唯有將一切憤怒傾斜到屋內的桌椅家居之上。
待到蘇克薩哈手上開始滲著鮮血的時候,一人悄然走了進來。
這是蘇克薩哈走出屋子的一個原因。
他轉過頭看著眼前來人,忽然間感覺有些輕鬆:「鰲拜,是你來了。有大事要發生了……」
鰲拜聽下人說蘇克薩哈極力相請,心中也是格外奇怪。他倆其實是姻親,但鰲拜忠於黃台吉,後來也是忠於順治皇帝,對於跟了蘇克薩哈的多爾袞心中反感。
兩人關係其實頗為生疏,甚至對立。
這一回要不是蘇克薩哈極力相請,他是不會來的。眼下聽蘇克薩哈如此一說,頓覺不妙:「什麼大事值得你破天荒來尋我見面?」
「多鐸敗了……」蘇克薩哈說出這一句的時候,聲音都在輕輕地顫動,待到後面幾句說出去的時候,已然是泣不成聲:「我大清自從九年前建國開始,從來未曾遭遇如此敗績。從太祖時期算起,更是沒有過足足二十餘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慘烈景象。多鐸死了,聽聞那阿山、漢岱、英俄爾岱都死了。還有圖賴……投降了。就連錦州都被明人重打上門來了!」
「什麼?錦州被打上來了?那豈不是山海關、寧遠城全都被明人收復了?多鐸不是領著……等等,你說多鐸敗了?他死了?多鐸……啊,我大清二十餘萬雄兵,都埋葬在了大明?這消息當真?」鰲拜騰地衝過去,死死揪住了蘇克薩哈。
「你敢撒謊的話……」
蘇克薩哈打斷了鰲拜的話:「若我撒謊,自然自刎給你看。但眼下這消息,恐怕不是假的了……」
鰲拜與蘇克薩哈很快便重新見到了祖澤遠。
當祖澤遠重新將錦衣衛組織好的情報九真一假說出來時,頓時便惹得兩人表情越來越嚴肅。錦衣衛的準備十分充分,這一戰在樞密院的記錄下亦是十分詳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