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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鄭永文並不在乎李倧的死活。
甚至,若是因病死了暴斃,那才叫好呢。也免得任何一個人因此得了弒君的罪名。當然,李倧的身子骨不錯。
到了而今,依舊死鴨子嘴硬得很。
聽了李倧的的不屑,鄭永文有心想要反駁。但還未等他開口道出,卻沒有等到身邊一干朝鮮大臣們的應和。
沒錯,鄭永文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禮兵刑工吏戶六曹的不少中級官員甚至工曹判書張寶石就當即投降了李皚,站到了鄭永文的身邊,一起勸說著其餘朝鮮官員加入到用戶李皚的隊列之中,表現得格外積極。
皈依者效應之下,讓張寶石顯得十分賣力,唯恐被當做不積極的典型被拿去祭旗。
故而,在以往的勸說之中,每當鄭永文開口說出勸解的話語,身後定然都是一堆前來幫腔的人。
鄭永文也就因此從來都不感覺過孤單。
他甚至因此覺得自己代表了正義光榮的大道。
但是現在……
鄭永文開腔過後,迎來的卻是一片不同尋常的冷淡。
沒有人跟腔,大家仿佛都忽略了有鄭永文的存在一樣,紛紛默然無言,而是都順著李倧的目光看向鄭永文的身後。
看到在場所有人如此表情,鄭永文意識到了不對勁。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背上火辣辣一片。
脖頸仿佛是鏽跡斑斑了一般,一個扭頭的動作卻是做的千難萬難。
但鄭永文還是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扭頭回身看去。
他看到了一片兵荒馬亂。
一切景象入目,是徹底的透心涼。
從景福宮回來的吳三桂與李岩帶著兵馬湧入了成均館裡。
跟在華商護衛隊身前的還有熟悉的人馬,那是御營官廳的叛軍。但這會兒的叛軍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就是一群亂民。身上的兵甲與武器在數里長的路上是個巨大的累贅,此刻早已丟棄一空。
沒了武器的叛軍,自然是戰鬥意志盡數丟棄。
他們眼見李皚都已經被擒哪裡還有幾分抵抗能力,紛紛潰退而來。而此刻,李岩也是披甲執銳,身著軍裝,大步入內。
鄭永文當然認得眼前這個男子。
他甚至盤算好了這一回政變之後,要儘快處決李岩,用以斬斷與明人的聯繫。
卻不料,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見到了李岩。
「你……你怎麼來了?你們……你們……」前半句鄭永文是對著李岩說的,後半句,卻是對著潰退回來的叛軍說的。
「鄭大人,擋不住……擋不住了……全軍都潰退了,我們也沒辦法啊。連世子都被擒下了,連高將軍都投降了,我們能如何……」
說罷,那些叛軍也不敢看鄭永文,更不面對身後殺來的明軍,慌不擇路地紛紛逃跑。
伴隨著叛軍的湧入,關於前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地傳播開來。
德壽宮內護衛隊的出現加上景福宮裡禁衛軍的合攏,誰都知曉,這一處聲勢浩大的政變已經走到了收場的地步。
而結局,顯然是以李皚虎頭蛇尾的失敗告終。
聽聞李皚都已然就擒,高敏甘又做了叛徒,鄭永文渾身抖動著,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叛亂,那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鄭大人……卻又是何必?眼下還請束手就擒,免得刀槍之下不長眼。」李岩嘆息地看著鄭永文,硬起心腸。
鄭永文感覺自己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空,癱軟在地,只餘下最後一句:「照顧好喜兒……」
旋即,明軍迅速湧入,聞訊趕來的朝鮮宮中禁衛也迅速前來救出李倧。李倧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仿佛一下子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一場荒唐,都該結束了……」李倧喃喃地說著,不禁搖了搖頭苦笑,目光落在一臉不甘的李皚身上。
迎著李倧的注視,李皚沒有了此前一貫的溫良恭謙。他的目光冰冷而堅硬,顯然還遠遠沒有屈服:「別忘了,這朝鮮還在一片風雨飄搖之下。倭寇進犯,我也還遠遠沒有輸,要不是高敏甘這個蠢貨,我怎麼會如此,怎麼會如此!我還沒有輸!」
高名衡早已知曉來龍去脈,當即就將天理教與倭寇的內情說給了李倧聽。
李倧聽完,臉上怒氣一閃而逝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這一個個陰狠之計,也的確是孽子才做得出的事情。但是……你就沒有想過,你那些陰謀詭計,既然已經被知曉,那還有勝算嗎?」
李皚冷哼一聲:「現在才知道,不覺得已經晚了嗎?」
朱慈幽幽一聲:「若是我早就知曉呢?」
李皚目光掃視著全場,最終落在了柳英彩與李允兒的身上。李允兒面無表情,柳英彩知曉自己說的李皚才信,僵硬地點了點頭。
仿佛傳染了一樣,李皚臉上的表情漸漸也變得僵硬了起來。
……
原州。
「漢城,真的不需要我們援軍嗎?」林慶業忍不住再三想了想。
但一想到既然皇帝陛下早有預備,他也就拋卻心中擔憂,專心地朝著尚志嶺進軍。他沒有帶著本部萬餘朝鮮兵馬,而是揀選了自己的親衛,繞行小道,在慢慢山道之中朝著尚志嶺出發。
這時,倭寇的肆虐也已經越來越嚴重了。為此,原州上下數度求援明軍。聞訊的徐聞急行軍敢去,此刻距離原州已經只剩下不到十里的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