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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岩微微一沉吟就開口道:「闖王!官軍,不足為慮!」
「哦?」李自成大喜,頓時接話道:「先生請講!」
李岩頓時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環視眾人,最終一禮向闖王后道:「闖王起事以來,歷經磨難,千辛百苦。官軍曾有猛將如曹文詔。名帥如洪承疇。幾番磨難,卻依舊不得讓闖王傾覆。此天命所應。究跟起底,此乃大明氣數已盡!」
李岩一語道出,李自成頓時深情一震。
見李自成重視。李岩深色一正,繼續道:「大明民困國乏,上無英明睿智、實幹一統之君臣。下無慷慨為國,鼎立天下之士紳。而我闖軍,銳氣勃發,順天應命。推翻大明,正是順應天道之舉。此所謂官軍不足為慮也!」
聽到這裡,李自成的表情已經不僅僅是正式了,而是肅穆。就是其他眾將,也是感覺格外高大上,不敢再有半分歧視。至於角落裡的牛金星與宋獻策,都是目光炯炯,感嘆李岩厲害。
這樣一番話,後世人看來理所應當。但對於當局者而言,卻是當局者迷,大多數人或許能感覺到自己縱橫河南十分厲害,但想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卻不能。換句話說,這是政治正確,是軍政合法性的思想背書。
果然,李岩三句話一處,整個軍帳內頓時氣氛一變。
闖軍上下仿佛重新煥發了生機一樣,紛紛開始低聲議論了起來。
「用壯勇去對付官軍精銳,這本來就是消耗官軍氣力的打算。官軍能反擊一舉擊潰,這是意料之外的失誤。我看,黨守素將軍一戰算不得失敗。」牛金星率先開口。
田見秀也是笑呵呵道:「不錯啊。咱們的披甲戰兵沒上前打,咱們的騎兵也沒有沖陣過。眼前與官軍一戰,才剛剛開始嘛。」
「對啊,披了棉甲,那鉛子也算不得什麼事了!」劉宗敏一拍手,急忙道。
「咱們兵馬百萬,戰兵數十萬,會怕官軍區區六千兵?」
「就是啊……」
見眾人恢復信心,李自成頓時鬆了口氣。雖然他也有信心鼓舞其眾人的士氣,但闖王親自鼓舞和部下自己恢復士氣,這是兩個概念。
見此,李自成頓時一臉感嘆道:「先生真乃吾之子房!」
「不敢當。都是闖王厚愛罷了。」李岩深色淡淡,倒是從容十分:「其實,末將觀歷代官兵將帥,縱然能稱雄一時也難免各方掣肘,終究敗亡。縱然強兵如孫傳庭、盧象升亦不過敗在戰局以外的地方。朱仙鎮一戰,官軍不戰自潰就說明了這一點。」
李岩說完,眾人紛紛望過去,場內一時間格外安靜。
見此,李岩笑著拱手對眾人道:「能練強兵,打勝仗,在我們闖軍里自然是受闖王重用,諸將敬重。但在朝廷百官眼裡,卻是麻煩多多,紅眼無數。別的不說……這秦俠曾經只是山東臨清榷稅分司主事,卻主動邀兵山東鎮入河南平賊。光是這一點,便會讓山東省司痛恨,怨恨他出風頭太盛,顯得山東官面無能。」
第43章 新任督師
「離開了山東一地的支援,秦俠想要得到補給那就艱難了。這方面來說,黨守素將軍一戰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一次於我們而言損傷不大的戰鬥卻可以讓秦俠清空了積蓄,軍需補入更加艱難。要知道,火石鉛子之物是一向昂貴難得的。」
「再者……秦俠一到開封,就急著進兵救開封,卻忘了……這山東一地光是督師就有兩個呢。到現在,山東一地的督師怕是有第三個了。秦俠區區一個山東鎮監軍,根底薄弱,卻如此出風頭。這在官場……從來不是好事。更不會讓現在的河南官軍統帥樂意!」
「莫忘了,朱仙鎮一敗,正是因為官軍將帥不和,諸部用心不一。而秦俠想要敗我大軍,六千強兵再強也無用,必須盼著其他官軍一體用命。比如左良玉,比如虎大威,比如城內陳永福。想要他們用命,又不得不依賴於侯恂的力量。」
「但……能嗎?若是真的能,丁啟睿也不會敗在朱仙鎮了!」
李岩說到這裡,眾將紛紛重新恢復士氣。一時間,雪恥之聲不絕於耳。
「幸甚,李岩入我麾下。」李自成心中喃喃,強行按住這句話,並沒有說出。
封丘縣。
侯恂近日很煩悶,如果要趕時髦來一句的話,那就是:本官人心裡苦啊。
是的,侯恂的心是苦澀的。
尤其是得知朱仙鎮潰敗之後,更是如同吃了成斤的黃連一樣。
左良玉率先潰退,十八萬大軍煙消雲散。河南此刻的戰局也就成了一個爛攤子,而這個爛攤子,顯然就是要侯恂去接盤。
侯恂很不想去,所以他已經寫了一封奏章,奏請皇帝陛下權且放棄河南。只要讓闖賊暫不擴散,咱大明就還有希望……
只不過,侯恂的這封奏章還未發出去,他就見到了四名渡過黃河,送來緊急求救信函對此河南省司的信使。
接到河南求援的書信侯恂並不意外。事實上。在得到朱仙鎮戰敗後,河南就陸陸續續發了許多求援侯恂的公文。
但這一次,一連看到四名傳信信使,侯恂感覺不同尋常。
當最後一名渾身汗濕的信使被親隨攙扶進來的時候。侯恂問道:「開封城裡出來了多少名報信信使?眼下開封城被闖賊重重包圍,就算夜色突圍求援,恐怕一路上也要橫遭攔截吧。而且,這河面上亦是有闖賊駕船攔截,你們突圍恐怕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