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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讓朱慈烺來總結,或許可以說,這裡就是京師的商務辦公中心。假以時日,澄清坊成為大明未來的金融中心與發源地他也並不感覺意外。
當然,今天他不是來參觀遊玩的,他是去看熱鬧的。
鄭成功主持的希望公司遷移總部基地入京,將原來的鄭氏集團一共兩百一十九萬兩現銀在京師兌換成了大明寶鈔,隨後存入開戶在恆信錢莊裡的戶頭。
希望公司以此作為一種表態,示意自己真的回歸了大明。
如果只是這一點,朱慈烺會表示歡迎,卻不會有這興致親自來看。
他來此,是因為鄭成功此前單獨上奏,懇請招募新股。朱慈烺對此表示了批覆,同意希望公司公開募集新股東。
為此,朱慈烺又將而今大明帝國中央銀行行長徐煥武這員愛將調去給希望公司把關助力,也代表朝廷對此的信用背書。
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朱慈烺注意的事情。
因為,希望公司目前的股本全然都是朱慈烺所有。只不過希望公司的全部利益都會被朱慈烺拿去投入進教育經費里罷了。
這是一個好的立意,但朱慈烺不希望這種好事無疾而終。
至於緣由,也很簡單。
連朱慈烺偶爾去回想,也會覺得希望公司未來的發展極可能停頓不前,哪怕鄭成功天資卓絕,也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
因為,朱慈烺實在沒可能有那麼龐大的經歷去照顧希望公司的發展。他相信鄭成功會不負希望,將希望公司維持下去。但新的發展?可能鄭成功也會漸漸失去動力。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引入新的股東就是一劑良藥,有望解決這個難關。
而緣由其實也挺簡單,可以讓希望公司的董事會運轉起來,引入一批一批股東推動著希望公司為了盈利,為了獎金,為了分紅奔向遠方。
經過一番波折,希望公司的股東招募大會於大明二七九年十一月十三這一天在澄清坊的希望大樓里召開了。
因為不靠近皇城,這裡的大樓可以儘可能地修築得較高。
京師其他地方難得一見的高樓到了澄清坊就此起彼伏,仿佛群花鬥豔,都在爭著比試著自己的身姿。
朱慈烺下了馬車,看著澄清坊的一切,頗為感慨:和後世越來越小了呀。
未來的二十一世紀,不也是高樓林立麼?
雖然兩種高樓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但朱慈烺依舊找到了一些過去不曾體會過的熟悉親切之感。
引路的陳邦彥找到了希望大樓,這是一個很好找的特色建築物。
蓋因希望大樓很豪氣地在門前樹立起了一個巨大的鐵錨。
鐵錨之下,豎立著一行「海洋蘊含著無盡的寶藏」的字跡。
「這幅字是誰寫得?」朱慈烺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字,心道這恐怕也不是個普通人。
陳邦彥過去一問,隨後回來說:「回稟陛下,是前任禮部尚書王鐸。」
「王鐸啊……鄭成功的豬頭也沒算提錯了廟門。」朱慈烺記得王鐸。
這也是一個崇禎時期的老臣,朱慈烺登基的諸多程序都是他在主持,能力當然是有的。不過王鐸很清楚自己已經跟不上朱慈烺的思路,於是急流勇退。
朱慈烺對於這種識趣的大臣自然要善加款待,於是命其加右都御史的官銜,巡視天下師範學校修築之事,監督朝廷撥付的錢款修築得學校如何。
這是一個美差,既不受考成法之限,又被朱慈烺派去了幾個山清水秀宜人養老的身份,時間任務都是自由度較大。
這樣的一個差遣,的確是個美差。
王鐸這幅題字,水平不賴,有他去引導,朱慈烺心情稍好。
大明的未來,畢竟都是在年輕人的身上呀。
希望公司的大樓很快就到了,陳邦彥早早就與準備著的人接了頭,隨後給朱慈烺安排到了一間特別的觀察用房。
在這個觀察間裡,朱慈烺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會議廳里股本募集活動的全貌。
鄭成功自然是早早侯在一起,拿著一副名冊遞給了朱慈烺,隨後命人打開了窗簾。玻璃窗外,是喧囂的會議廳。
裡面,自然早有希望公司的要員主持著會場的秩序。
至於朱慈烺手中的名冊,顯然就是這一回前來募集股本客戶們的資料了。
資料不僅包括他們想要認購的股本數量,還有他們的背景資料。
「都是些熟人啊。」朱慈烺露出了笑容,尤其是翻閱到最後的時候,不由笑道:「這些老傢伙們,也終於忍不住出手了麼?」
名單上大部分的姓氏朱慈烺都可以與朝中那些大佬們對應起來,尤其是經過鄭成功的調查,顯然都是錯不了。
但讓朱慈烺感覺頗為有趣的是,這裡頭出現了兩個國公之後。
一個是雲南沐府的沐天波,一個則是南京魏府的徐文爵。
只是,這兩人在原定歷史上的表現卻是截然不同。前者忠貞大明,一路追隨南明皇帝到緬甸後身死。而後者,卻是在南京選擇了投降清人,極其讓人不恥。
朱慈烺記得這些人在原定歷史上的選擇,卻不能真就因為這一點定他們罪過。這實在說不通,更沒法解釋。
但這的確影響了朱慈烺對兩人的觀感。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緩解了一下胸中那樣異樣的情緒。他也是在政壇泡了好些年的人物了,很快就將這些情緒排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