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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文武關係也算是馬士英一個不願提及的地方。他實在覺得太丟人了。
要不是問此話的是阮大鋮,馬士英都要發飆了。良久。馬士英想到了什麼,沉聲道:「倒也相安無事,大軍統帥還算安然。」
「那是自然!」阮大鋮一臉神秘地笑了起來:「左良玉死了,張獻忠逃遁了。就連李自成也是敗亡就在瞬息,孫傳庭很快就要南下了。沒多久啊,這江南的監國就要成的掌握住全部的實權了。多想想那左良玉的前車之鑑,這些武夫,哪個還不夾著尾巴做人?」
馬士英一聽,的確是這麼個道理。朱慈烺對軍權看得很緊,對軍律更是盯得十分嚴格。當初朱慈烺帶著寥寥數人進池州的時候,可不是多少軍頭笑話來了個愣頭青。
可當武昌收復,左良玉問斬的時候,軍中的紀律倒是一下子好管了起來。黃得功這個京營宿將對此倒是沒什麼態度,就是不知多少老兵油子腹誹不已。
就當馬士英繼續想下去的時候,腦子忽然冒出一個人影。良久,馬士英定定地看著阮大鋮,看得阮大鋮一陣得意。
果不其然,阮大鋮悠然地道:「沒錯,那劉良佐已然願意在我麾下聽我吩咐了。這一次,還真要感謝復社帶來的誠意啊!」
說到誠意兩個字的時候,阮大鋮咬字格外嚴重。
想到這裡,馬士英微微點了點頭。顯然,這就是阮大鋮與張溥的銀彈攻勢了。
朱慈烺掌控江南大權這固然合情合理。但隨著這些年來朝堂控制力下降,士紳權限擴張,誰都不想再來一個爹去跪著。無論是張溥還是阮大鋮都是如此。
東林與復社雖然鼓吹學問要實際,但另一大主張卻都是不與民爭利。罷稅監罷關卡,禁商稅,無不如此。
至於真正的民是普通平民還是士紳……
也許無人會關注。
第38章 報恩寺內
阮大鋮雖然人品差勁,但本身能力倒是真的不凡。
復社張溥主動示好阮大鋮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去,作為江南真正的土豪,其手筆自然驚人。
為此,招攬一個同樣人品不佳,慣常喜愛劫掠擔心被朱慈烺算帳的劉良佐也算不得驚訝了。
畢竟土豪嘛。
想到這裡,馬士英喃喃著道:「如此而言,殿下對我們就要側目相待了。」
「那又如何?原本這東南半壁,帝國財賦八成之地就只是我們與東林、復社之人所據。縱然天子再來,亦不過如此。太子殿下想要站穩了就得解決好財賦的問題,這方面上,若殿下不願與江南士紳結善緣,那我們便不讓殿下的大軍吃飽肚子!」阮大鋮說著,傲然挺胸。
馬士英聞言,緩緩頷首:「是這麼個理。算起來,殿下一來應天府便是直奔武昌,南京六部都沒動,都察院,大理寺……南京一整套朝堂那麼多位置,六部九卿之位都是未定。現在,我們絕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了!」
……
南京。
大報恩寺里,張溥停下了步伐,他等著張采跟上自己的腳步,看著漸漸消失的僧人,輕輕嘆了口氣。
「現在,這些僧人都畏懼你我如蛇蠍了。」張溥苦笑著道:「可憐他們倒是不敢阻攔我們寺。」
「僧人是何品性你我又不是不清楚。在這南京城,哪裡有那麼多心性淡泊的得道高僧。」張采道:「天如,放寬心吧。神醫李中梓李士才可是格外說了,要放寬心,靜養身體。這樣恢復得才快。」
「大丈夫不得一日無權。」張溥堅定地搖頭:「我胸中志向這一輩子若是無處施展,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崇禎二年起,我就開始籌備建立復社,到現在。十四年過去了,終於讓我復社遍布大江南北,成了江南一地上關鍵性的力量。十四年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四年?周延儒那一次我已經輸了。這一次,又敗給朱慈烺。我不甘心。不甘心!」
「與阮大鋮、馬士英等文武將官聯合固然可以振作聲勢。但也要考慮……一旦如此,便是揭開了閻羅殿,什麼鬼魅魍魎都冒出來了。更何況……阮大鋮是背叛了東林的閹黨,復社這一次,還能如我們所想一樣團結一致嗎?當今太子殿下雄才大略,功勳卓著,無論是治國平天下都有一番超卓的手段。我們……跟隨這樣一個殿下豈不更妙?」張采沉聲著道,他想起了當初見朱慈烺時候的模樣。
張溥目光一沉:「復社江南一地的聲勢理當獲得應有的地位……」
張采罕見地打斷了張溥的話語:「天下又有幾人認可天如你的想法呢?胸有大志,這是非常人的所想。可……莫不是天如要行那逆天逆道之舉不成?」
這一次,張采幾乎將造反兩個字直接說出來了。
張溥聞言。頓時斷然道:「自然不是。只是這治國方略,應是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殿下更是想要與民爭利,橫徵暴斂,我輩士紳於此,豈能漠視?」
「不恰當的橫徵暴斂這自然是不該的。士紳應該聯合起來反抗,可遼餉、練餉這些又如何是橫徵暴斂?當今聖上夙興夜寐,還不是為了收復遼東失地。我輩身為士大夫,為國……」張采還沒說完,就見張溥陰沉著臉,忽然有些不敢說下去了。
想要承擔多大的權力。自然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
顯然,張溥並不想承認這一點。
以張天如的天分當然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可是以張天如的智商,卻又絕不會承認。更不會高舉這一點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