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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畢竟天底下能讓太子殿下求到身前的,也確係沒幾個罷。」李香君笑嘻嘻地說著。
「算算,除了我那位至親,也的確唯有香君姑娘一人算得相處得宜平等視之了。」朱慈烺說著,泡了一壺茶,一邊行雲流水地擺著,一邊道:「香君姑娘是有困難了吧。」
「何出此言?」李香君眸光一閃,身影溫溫柔柔的。
朱慈烺道:「你是個驕傲的人。」
「嗯?」李香君輕哼了一聲。
朱慈烺沒有不耐,而是停下手中的動作。細細看了一眼李香君。
被朱慈烺這麼突然地一看,李香君躲閃地扭過腦袋,露出白皙的脖頸。以及眸光中的一抹慌亂。
當李香君反應過來重新望過去的時候,朱慈烺已然收回目光。將一壺龍井倒出,伸手示意李香君:「請了。」
「殿下還是一貫會捉弄人。」李香君輕嘆一聲。
朱慈烺沒有接話,道:「青樓女子所學琴棋詩畫,歌舞聲藝,無所不通。故而名動天下的花魁比起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讓天下士子趨之若鶩,如明星,天上啟明星一般。贏得世間男子競相追逐仰視。所以青樓中人一向最有眼色,明晰輕重。在青樓中拿喬,於恩客前賣乖,是最伶俐之人,也肯定明白在我的身份面前是不必拿喬,無處賣乖的。但眼下香君姑娘在我面前卻沒有露出原本江南女子柔情似水的模樣,而是掩飾著心中所想,如傲雪寒梅作不畏權貴之態。這不是事出反常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香君喃喃著:「殿下好心思。」
「我只是嘆息你本不必如此驕傲逞強的。」朱慈烺盯著這幅花容月貌的五官,目光落在一雙略帶憂愁,閃亮微睜的雙眼上道:「你這般的女子。人人都有一副遮護你風霜雨露的心肝。誰願你眉前有一絲愁雲,誰不恨那惹你不展笑顏的賊徒?」
「殿下真會撩人。」李香君忍不住笑了。
朱慈烺也是笑呵呵地哼了一聲:「嗯?」
「韻致撩詩客,風流出酒家。長繩為駐日車斜。且向春香玉色、占生涯。細按歌珠串。從寶髻鴉。花應笑我鬢雙華。偏向西階吹馥、侑流霞。」李香君輕鬆地念了起來。
朱慈烺聽了出來:「南歌子……坐南歌兮起鄭舞,香君姑娘要為我舞一曲嗎?」
「固所願……只等殿下伴曲。」李香君笑著起身,站定在空地上,翩翩起舞。
此刻,日頭西斜,陽光漸暖暈上一層昏黃,落進李香君的身上,沾染了一份別致的光暈
這時,朱慈烺輕輕擊掌。哼著歌調。
李香君則是輕易著步伐,開始起舞。
他輕唱著琵琶記。曼舞著,身姿輕盈。如同軟如雲中飄絮,落在地上,如盛開花朵。嶄露著柔軟的腰肢,纏著髻上翠珠,舞動著褶裙的裙擺,伴隨細碎腳步叮噹作響的鈴,配著時露出哀愁,時而婉轉的怨,忽而清朗的喜,讓朱慈烺漸漸看得痴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李香君唯一起舞,也是最瓷意妄為,無所拘束地表達著內心。
在這宛若夢境仙靈的舞里,李香君的舞越來越疾了。之見她玉袖生風,身姿矯健,長袖揮灑,轉、甩、開、合、擰、圓、曲,如蝴蝶一樣,讓萬花盛開。
終於,當李香君一曲皆罷的時候,李香君的動作終於變得輕柔舒緩,歌喉亦是深情動容,讓朱慈烺不由地忍不住閉上眼,一邊聽著李香君的歌喉,一邊回想著方才李香君的舞姿。
「我本將心……」李香君的聲音越發舒緩了,這名動江南,秦淮艷首的女子也越發近了。
「向明月……」
朱慈烺閉上眼,忽然感覺溫度有些上升。
這時,香氣襲來,裙擺漸收,李香君蓮步輕移,落在朱慈烺的身前,歌喉婉轉,令人沉醉。
「奈何明月……」
李香君一步一步走去,不聞聲息。
朱慈烺忽然感覺一道氣息撲面而來,不由後退一步,睜開眼,卻見自己已然被李香君逼到了牆壁上,竟是就這麼完成了一個壁咚。
「照溝渠……」
聽著李香君盡在眼前,距離自己不到一厘米的身軀,朱慈烺的鮮血勃然沸騰起來,他張了張口,卻是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一股口乾舌燥:「李……」
「其實你比我小。」李香君近了一步。
朱慈烺整個人的身子都貼到了身後:「香君姐姐……這是何意?」
他有些發懵。
李香君卻是一派決絕,帶著前所未有的媚意,呼著氣,吐在了朱慈烺的耳邊、面頰甚至脖頸里:「你說得很對,我從來都是一個心中驕傲的人呀。」
朱慈烺還想退,卻已經無法退了。
這是一個矮榻,李香君上來時立足防備,一步步爬過去,卻是不再好著力,眼見朱慈烺又動,李香君跟著一動,卻是不防差點跌倒,忙不迭走過去伸手撐著牆,喘著粗氣,盯著朱慈烺道:「所以我不想欠著別人。」
第63章 神仙佳人的心甘情願
「好吧好吧……是侯方域的事情?」朱慈烺的話仿佛有魔力一樣,讓李香君停住了。
「不愧是南都之主,什麼都瞞不過殿下,辛苦費心思了。」李香君趁著牆的手微微有些發顫。
「所以想和我做一個交易?用你自己作為籌碼……」朱慈烺盯著李香君:「不必如此,那些人幫我登上媚香樓畫舫的恩情此時恰好還你不是正好?況且我本來就不忍心你為難。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