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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重要的,還是這媚香樓畫舫上諸多佳麗。
柳如是是錢謙益的,江南士林領袖的女人他自然是之感遠觀不敢褻玩。寇白門是保國公朱國弼的,這一位國公勛貴顯然不是他能招惹的。冒辟疆也是江南名門,復社四公子,張溥看重的人物,董小宛與其恩愛,似乎也很難招惹。
這樣一來,場上最得眾人熱捧的那自然就是唯一無主的李香君了。
就在方才,船上眾人還熱議著期盼李大家彈唱一曲《琵琶記》,為此無不是笑語連連,就連張溥也連連讚嘆李香君絲竹琵琶。音律詩詞無不通宵,比在場名士亦是不差。
這般盛譽。如何不讓李猶龍眼熱?
可就是這樣一個美妙佳人,眾人親近一分都不得。這小書生竟然敢粗魯地捏人家小手!
這般一想,李猶龍頓時也不顧張溥高呼,當下打斷道:「諸公在場,卻不知眼下這小子是誰?我李猶龍在南京,不曾敢說當朝諸公盡都認得,卻也不見復社之中,有這一位在?而今議論國政大事,似這般不明不白之人在場,恐有隱憂啊!」
聞言。頓時目光紛紛往這邊看來,張溥原本不悅有人打斷此刻一聽卻也覺得是這麼回事。
待到場上眾人看過去,記性最好的柳如是頓時就認出了這就是剛剛那個賣報少年:「這不是那位賣報小書生麼?」
柳如是這麼一說,李猶龍更是怒火上涌。心道這是什麼世道,自己堂堂國子監監生沒能在美人心中掛上號,一個賣貨郎反而被人記掛上了,當下道:「既是賣貨郎,為何能進畫舫?」
話鋒銳利如此,李香君坐不住了。
但朱慈烺卻如何能讓女子在身前。當下挺直了腰板身子,目光直視李猶龍道:「心向聖賢,不問貧賤。聖人曰:有教無類。小生秦俠,秦益明。聽聞江南名流集萃於此,心生仰慕前來。莫不是,心生一份好學也要問一聲貧賤?」
「倒是牙尖嘴利。混淆是非。有教無類那是學堂!」李猶龍冷笑一聲:「此間畫舫,可不是你騙吃騙喝的地方!」
「人嘗道。禮尚往來。我送媚香樓一份大禮,受邀來此。有何不可?」朱慈烺目光一銳,神色卻是悠然起來。
見此,李猶龍感覺到了不妙,仔細打量起了這個所謂秦益明的小生,餘光瞥向柳如是,心中納悶了起來。這小生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確不像是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可一個行商,縱然再如何仰慕又哪裡有閒錢能使出銀子進來?如他李猶龍,在南京有些名望,還是國子監貢生,可依舊用了上千兩銀子才撈到一個與張溥同船的名額啊!
李猶龍的目光撇到柳如是,柳如是沒說什麼,錢謙益卻感覺不耐煩了。
這堂堂文華盛會,談論的是國家大事,最低也有詩詞歌舞這樣優雅的話題談論,這一個疑似商賈一個疑似紈絝跑來說錢不淺資格不資格的俗氣話題,如何讓這位士林領袖心中喜歡?
頓時,錢謙益招人細語一聲,朗聲道:「是不是得了媚香樓應允,喚人對質便可。況且此間乃是東林、復社以及江南名流聚會,為天如發起,應允如何,非止於俗物。」
錢謙益不愧是東林領袖,讓李猶龍那市儈的氣氛一掃,也將問題弄得明朗了。
這秦益明有沒有資格進來當然不是因為身份的問題,這就撇開了朱慈烺的方才「心向聖賢,不問貧賤」的攻擊。
而最後又道出了兩層意思,想要進來參加這一場文華盛會那首先要看有沒有正規通過得到媚香樓應允,其次能不能得到張溥的認可。
前一安撫了李猶龍,表明這裡不是誰能蹭吃蹭喝的地方。
後一定抬了一下張天如,表示沒有喧賓奪主。
聽錢謙益如此講,李猶龍頓時一陣鼓舞,鬥志昂揚,等著媚香樓的鴇母楚三娘。
楚三娘很快便來了。
這是一個風韻十足的女子,身材豐腴,面若桃花,未見人來先聽笑聲,端得是讓人感嘆這女子情商。
她進來時,目光一掃全場,路過朱慈烺身上的時候亦是毫無反應。一旁的李猶龍細膩得很,看到了這一,心中鼓舞。
楚三娘在後面聽聞了事情經過,一開口,便問道:「敢問那位是秦公子?」
「小可有禮了。」朱慈烺有些矜持,也有些緊張。
頓時,一幕讓李猶龍心碎的景象發生了。只見楚三娘笑容大放,細語連聲道:「原來情義千金折媚香樓上百佳麗的大善人竟是生得這般俊美無暇,若是讓我那些女兒曉得,怕是往後都要心中牽掛得什麼似的了。小女子楚三娘,可為那上百女子敬謝大恩了!」
說完,楚三娘卻是一板一眼,鄭重地一個大禮拜下。
朱慈烺的身旁,李香君茫然地看著一干更加茫然的名士名妓,心中無數問號冒了出來。
柳如是亦是驚嘆:「這小書生做了社會那麼……好生讓人好奇了。」
李猶龍心中哀鳴:「這特麼哪裡是什麼賣貨郎賣報郎啊!到底做了什麼,京師惹得南京上下極為難纏的楚三娘都不得不這麼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第44章 領袖氣質
朱慈烺心中大石落地,他明白自己臨時策劃的那件事已然搞定了。
「俞行健倒是個幹才……」朱慈烺感慨一聲,站起來很是淡定地對楚三娘道:「三娘誇讚了,我只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