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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魯王駐地的州城此刻宛若一片廢墟。
作為山東境內除了臨清、濟南等少數地方唯一還未被打下的富庶州城,這裡留下了清軍的一路分兵。
在朱慈烺出擊軍情還未傳達到兗州的時候,這裡依舊還駐紮著清軍最後一支為數四千人的力量。
他們在圍攻兗州城,主帥,便是阿巴泰的嫡親孫子和托。
在和托謀士趙雄的建議之下,他們裝備了清軍裡面幾乎僅存的大半火炮。在將近數月的轟擊之下,兗州本來就缺乏資金修繕的城牆頓時被轟破。
此刻,積蓄了數月獸慾的清軍大吼大叫著,衝進了兗州城的西北角。
兗州知府鄧藩錫正在抵抗著佯裝主攻的南城。
「鄧大人……快走吧!」范淑晉面色悲戚地找到了鄧藩錫:「清軍從西北角積土攻城,城牆塌破,北門被攻入。兗州……完了!」
鄧藩錫聽此,不由慘然道:「韃子攻破了兗州,但他殺不絕我大明義士!本官是兗州知府,有守土之責。范兄,你為士紳,堅守於此已經足夠了。還請帶著范家忠烈之後退走吧!」
「那大人你怎麼辦?」范淑晉一聽,頓時急了。
「守土之責,自然是巷戰到死。」鄧藩錫沉默地說著,就這麼領著餘下的士卒在街上布置起了防務:「我為陛下臣子,食君之俸,忠君之事,絕無後退之理。其餘人等,願意退而留命者,我不阻攔。」
「大人如此慷慨大義,我輩身為大明軍人,又如何忍心?我金姚,願一同作戰!」此刻,一員戰將披著戰甲,提著繡春刀,笑著走上來。
「錦衣衛?」鄧藩錫頓時啞然:「想不到,我大明錦衣衛之中,也有如此忠君愛國之人。如此,我便戰死此處,也有人作伴了。」
那錦衣衛聞言,笑而不語,而是拉來了監軍參議王維新、副將丁文明、滋陽知縣郝芳聲、滋陽知縣樊吉人,以及這些時日堅守兗州的士紳時范淑泰與范淑謙。這些,可是朱慈烺說了要保留的大明忠臣良將好士紳的種子啊。
大家久等了
第69章 大捷後
魯王府是不能救了。
不僅鄧藩錫沒有這麼多兵力,就是魯王這個人,也是讓兗州上下無不是厭惡。
也唯有當清軍真的打上門來的時候,魯王才終於感覺到了大禍臨頭,而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任性過度了。
朱以派在王府的正廳里端坐著,一旁,王府長史許斐哭聲道:「清軍已經從北門打進來了,一路殺來,城中無一兵馬可以阻攔。現在知府鄧藩錫大人還在南門堅守,這兗州完了啊……殿下,我們快撤走吧。那些金銀也不要顧了……」
朱以派聽著前面的話還是毫無反應,但當長史說到金銀的時候卻突然間好似反應過來,一下子大聲道:「什麼金銀?你說府庫之中的銀子嗎?現在我出一萬兩,這些清人能不能走?」
許斐愣愣地盯著朱以派,儘管他已經來此上任之後對朱以派的德行有了一些了解。但此刻聽到朱以派這麼摳門,卻依舊感覺全新認識一樣。想到這裡,許斐不由苦笑道:「殿下……清軍打進城內,何處不是清軍可以搶掠的,一萬兩……還不如多招募幾個勇士護衛殿下吧……王府侍衛們眼下士氣低落,殿下……」
「不行!」朱以派放佛被戳中最敏感的同點一樣,猛地跳了起來,大勝喊到:「絕對不行!是那朱家皇朝欠我的,怎麼能讓我出銀子!鄧藩錫呢?鄧藩錫在哪?我給他五千兩,能不能打垮清軍!絕不,絕不!清軍怎麼會就這麼攻進城內!這天下怎麼突然間就這麼亂了,一定是為了要我王府之中的銀兩。一定是他們騙我的,一定,哈哈哈,一定!」
轟……
又是一聲震天響的聲音響了起來。
「殺啊!」
「衝進魯王府,活捉朱以派!」
「洗劫王府,三日不封刀!」
……
朱以派狂怒的神態猛地愣了下,隨後頹然跌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長史,苦笑道:「讓許斐長史見笑了。」
「殿下……?」長史這下子反而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看著朱以派,不知如何回復。甚至覺得眼下這朱以派是不是被嚇傻了。
朱以派卻清醒得很,他聽著外面震天的殺聲其實已然明白。清軍攻城當然是有的,朱以派再怎麼蠢也有幾個信任的人可以探聽到消息。
但朱以派卻真的不想將銀子交出去,他總覺得這大明的天下欠了他。至於究竟欠了什麼呢,朱以派卻沒有細究。也許是一個皇帝的座位。也許是一個……簡簡單單,當人的機會。
藩王於大明而言,更多的時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寄生蟲。大明朝堂財政寬裕的時候每年都撥出去無數錢糧養著這些人,不讓他們生產。不許當官,不許經商,更是這不准那不准,仿佛他們隨時可能如嘉靖皇帝一樣從湖北的小城市裡一躍而上進了北京搶了皇位。
或許是出於宗親血脈,或許是出於皇家體面,總歸朝廷每年都花了大批的錢糧供養著他們,不惜將本就稀少對耕地撥付給他們。
如神宗皇帝當年。為了福王大婚就耗費掉了國庫積累十數年積蓄中的一半,整個河南的耕地遍布福王的田莊。
就這樣,藩王反而成了大明天下最排前的大地主。
只不過,對於藩王而言,他們卻不覺得這是一種幸運。如周王這樣心理健康好些的,或許還會有些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