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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伸展了腰肢,一旁,寧威擰著眉頭扶著伏波號的桅杆,看著緩緩靠近的仁川軍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陛下,我們平安抵達了。」寧威對朱慈烺道。
「不過,看樣子,那邊有人遇到了麻煩呀。」朱慈烺瞥了一眼,距離軍港不遠的仁川港里,當一艘掛著日月龍旗的福船遙遙靠過去準備停靠的時候,卻忽而發現無數的漁船蜂擁而去,徑直都將仁川港占滿了。
寧威看了一眼,一下子也認出了不對勁。
「這些漁船不正常。」說話的是北洋水師第一艦隊提督齊遠,這位當年在朱慈烺講學之中棄筆從戎的前書生老練地看出了問題:「第一,號令太整齊了。我懷疑港口有人發號施令。第二,若是漁船,聚集在商港之上太少見。他們一般各自在所在村莊,仁川港對於尋常小漁戶而言可不是什麼人間仙境,這般胡鬧,豈不是打那些地頭蛇的顏面?船拆了,人丟海里餵魚都是尋常。」
朱慈烺緩緩頷首,他也想到了此節。
齊遠倒是顯得躍躍欲試,看樣子,顯然很想為祖國同胞出一口惡氣。
畢竟,別人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經提前抵達了京師,他可是清楚。這些不長眼的棒子掃了陛下的興致,他自然要出手收拾收拾。
對比陸軍,水師這幾年可是不怎麼好過。
也就是因為對清大戰,水師的戰船擴充還算順暢。但對比屢立戰功的陸軍,水師顯然就只能賺一個苦功了。
這樣的苦功,齊遠顯然是不滿足的。
眼見同期一起上來的或是封官拜爵,或是榮耀滿身,他卻守著艦隊看同胞窩火,自然是不甘心。
朱慈烺沒有著急發言,艦隊靠岸,緊張有序的迎接儀式開展了。
皇帝陛下一路入住軍營,臨時行在的營地亦是迅速恢復。
一封封公文批量地通過海路、陸路雙份朝著國內發去。同樣,落地的還有皇帝陛下身邊眾多的機構。比如,迅速接洽了錦衣衛朝鮮千戶的魏雲山。
作為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使,他已經漸漸結過了當年北鎮撫司留下的工作。
建奴已經平滅,東北重新歸為大明的領土,就是朝鮮,也因為朱慈烺此前一場又一場的戰鬥打下了基礎,不再為建奴所用。
這樣的情況之下,錦衣衛的內部劃分便認為朝鮮屬於國內的範疇。張鎮,也開始精選一批精兵強將,開始朝著南洋與日本而去。
撇去這些細枝末節不提,朱慈烺一封封書信公文朝著國內發去報平安,恢復聯繫。同樣,魏雲山也迅速帶著仁川港的錦衣衛總旗朝著朱慈烺匯報。
「倒是巧了,李岩與吳三桂……湊在了一起?」朱慈烺摸了摸腦袋,覺得這個世界太奇妙了。
那感覺,就仿佛是關公戰秦瓊一樣。
李岩是當初順軍的人,而吳三桂卻是一片石大戰順軍主力,改寫了中國歷史。但現在,他們都作為遠征公司的商人,一同在朝鮮開疆擴土。
而這樣一個奇妙的世界,還是讓朱慈烺一手創造的。
這樣想著,朱慈烺看了一眼依舊躍躍欲試的齊遠,道:「這兩位呀,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齊愛卿想要出出風頭,恐怕是不成嘍。」
齊遠聞言,無奈道:「如此,倒是要看看這兩位能鬧出個什麼名堂來了。」
說完這些,齊遠忽然悄悄地打量著朱慈烺,卻覺得這一位是要比那兩位更能鬧騰。
畢竟,眼下估摸著剛剛上了遼東鐵軌的御駕車隊裡,一眾大臣們估計都是滿臉的苦悶與擔憂吧……
這樣想著,齊遠忽然特別地期待了起來。
……
下了大船換了小船,吳三桂一行人抵達了仁川。
這是個不大的城市,人特別多,也特別熱鬧。人來人往,跳著擔子的,打著赤膊的,吆喝著口號賣東西的,各樣的人喊著,若非其中許多話都是吳三桂聽不懂的,還以為自己是來了哪個尋常的鄉下小鎮。
「都是些山東貨呀。」李岩掃了一眼,認出了不少百姓們身上的布匹都是緣自山東的。
山東距離朝鮮距離近,臨清而今更是百工興旺,尤其製衣工坊十分有名,遠銷半個北中國。
自然,也迅速輻射到了朝鮮這裡。
「就是差了些意思,都是些大路貨。」吳三桂也跟著掃了一眼,眯著眼睛,想到了什麼。
「頭兒,我們先找個客棧?」李岩問道。
吳三桂笑道:「咱們也是有組織的,報個名號,去遼東會館便是。」
一路又問了幾人路,撒下幾個銅子以後,吳三桂抵達了遼東會館。
這是朝鮮國各處都有的知名地方,當然不是什麼景點,而是同鄉會+商人聯合會之類的存在。
作為最靠近朝鮮的大明省份,邊境貿易的發展比起山東來更要便利數倍。
伴隨著戰爭的漸漸平息,遼東的商貿亦是發展迅速。
戰後的遼東急需大量的耕牛,而朝鮮一樣是久經建奴為禍,貿易斷絕的苦楚。自然,遼東百姓比起其餘各地的百姓都要來得更加便利在朝鮮行商。
更何況,當年朱慈烺仁川登錄朝鮮,亦是在鳳凰城留下一支大軍,那時起,遼東商人便開始在朝鮮活躍。
故而,各處大城市裡,大多都有遼東會館的存在。這就如同,大明的京師里,遍布著湖廣會館、廣東會館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