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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經過兩個月的準備,在大明二八零年五月的時候,姍姍來遲的新年禮物發入了京師百姓人家。
人人都收到了以皇室名義贈送的一斤鹽。
鹽業總公司開局了。
但是,落到朱慈烺這個層次,很多事情開始變得無趣。
沒錯,是真的無趣。
底下那些波譎雲詭距離朱慈烺太遠,哪怕再強橫的鹽商,再陰狠狡詐的鹽商,也夠格不到朱慈烺這個層次了。
甚至,未必有人有資格對話顧炎武。
所以,這些需要清剿的宵小之輩面對的只是鄭元勛這一層次的人。鬥爭是屬於他們的,刀光血雨也是他們的。
於朱慈烺而言,他只需要一個結果。
成,還是沒成。
僅此而已。
至於參與到細節之中……
這樣的想法,朱慈烺也許有過。但一想到屬下們惶恐的事情,他就感覺好生無趣。這點小事都需要皇帝陛下親自出馬的話,那也未免讓人感覺手底下啊人太過於無能了。
涵元殿。
朱慈烺坐在殿上,閉著眼假寐。
殿內很安靜,焚著讓人感覺有些昏昏欲睡的龍涎香。
就是這一刻,朱慈烺有了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他猛地站起身,卻沒料到有個小文員正在竭力壓著步子從朱慈烺身邊走過,試圖將收拾好的一堆文書放到朱慈烺的桌案之上。
但朱慈烺的突然起身顯然嚇到了這個小姑娘,噗通一聲,小姑娘猛地跌坐在地上,一臉慌張。
朱慈烺感覺有些好笑與歉意,過去起身,幫忙撿起了那些文書:「我記得,你叫張張?別太緊張,朕不吃人。」
「回稟陛下,屬下在宮中便叫張張,此生就以此為名。」
「這麼喊,反而挺好聽的。上次那一波宮女,你還有聯絡麼?」
朱慈烺指的是他回宮時,皇后娘娘大發善心,放出去的一批宮女。
「有的。」
「都嫁得怎麼樣?」
「大多給了京中的軍官,日子多是美滿。也有跟著夫君去了邊關的,聽聞都好。」
「你怎麼就留了下來?」
「奴……屬下不想嫁人。」
「家人呢?」
「也不想回到那個家。」
朱慈烺嘆了口氣,這一批宮女大多是崇禎年間選進來的。那時候,當皇親國戚已經沒什麼前途。而且,宮女多是選秀女進來的。朝廷年景好,就能招募進好看的。年景差,控制能力差,就是一批歪瓜裂棗。
張張模樣其實很好,如果家裡人不是鐵了心要賣女兒博富貴,基本上不會願意女兒進去深宮。顯然,這小姑娘的親人也不是什麼好傢夥。
「那就好生做事,有如意郎君呢,和你長官,和朕都可以說。朕這紫禁城吶,就是你的娘家。」朱慈烺深切明白,這年頭娘家不給力的姑娘有多慘,笑著頷首了一下。
張張淺淺地露出了一個微笑,發自肺腑:「謝陛下。」
只是,內心裡她卻是嘆了口氣。她卻是聽不少胥吏議論……一個女子,在深宮裡,說是當差,可還住在宮中,哪家兒郎敢要呢?
沒人敢和皇帝搶女人,哪怕皇帝沒有這個意思,但只有有可能……就沒人敢。
和美貌的小姑娘聊了會天,朱慈烺心情好受了許多。他轉過身,進了涵元殿的內間。
裡面,有一副簡版的世界地圖。
朱慈烺怔怔地看著這幅世界地圖,仿佛感受到一顆塵封依舊的內心重新復甦。
「天下,還很大呢。」朱慈烺的目光落在了這幅世界地圖上。
東亞已經平定,但東南亞,南亞,這樣一塊巨大的版圖,等待著朱慈烺去開拓。
舊黨朱慈烺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之中時,教育總署、京師大學堂校長朱之瑜求見。
他帶回來了一個讓朱慈烺幾乎都遺忘了的消息。
「陛下。出使歐羅巴的團隊……回來了!」朱之瑜驚喜難掩。
一幕幕回憶起來,朱慈烺聽聞,也不由感覺一陣激動。三年前的一個布局,到今天,終於到開花結果的時候了呀。
……
維維亞尼坐在一艘迥異於此前所有見過的船隻上,感覺此前發生的事情,仿佛是做夢一樣,讓人驚喜,讓人幾乎忍不住痛哭。
而一切激盪的情緒,便是那個來自東方的船隊。
來自東方代表神秘大國中國皇帝的使者,楊維斗,率領東方的學者抵達西方,對各國開展外交訪問。
這可謂是驚天動地的一舉。
這個年代,正是東方熱流行的時候。就連航海大發現,有相當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為懷揣著對東方神秘財富的狂熱而出現。
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之下,東方的中國人竟然出現了。
維維亞尼並不在乎那些財富狂熱神話的故事,他在乎的是恩師的榮譽。
東方中國的財富又如何?
作為偉大的伽利略-伽利雷最後一名弟子,他必須維護恩師的榮譽。
而該死的教廷卻在這位老人最後的時光里軟禁他。
維維亞尼知道,伽利略並不在乎物質的享受。他是一個勤奮的科學家,哪怕是在晚年雙目失明的情況之下,依舊在研究如何應用擺的等時性設計機械鐘、碰撞理論、月球的天平動、大氣壓下礦井水柱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