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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武力,放五年前已經當得上一個總兵可以調用的精銳力量了。當然,是按照戰兵計算。
有了這樣強大的武力,沈萬重昨天的凝重輕省了許多。
黃福文也是奔波了一天,他忙活著從黃家莊將可用之人都抽調了過來,又派人去聯絡潛入上山的谷科。
好在,當他回來的時候,消息已經從山上傳了下來。谷科一行人順利潛入,已經得到了李非最新一步的行動。
只是,谷科不知怎麼想的,卻是隱瞞了那位秘密調查的貴人在幫助李非的事情,只是說這位貴人也藏身期間,被暴亂驚到了。
對於這位莫名其妙跑進來調查卻捲入其中的編修,黃福文只是冷笑,他恨不得那些暴民直接將那編修殺掉了帳。
很快,黃福文的注意力就挪開了。
谷科穿回來的消息十分勁爆,也讓所有人眉頭大擰。
「他們沒有下山……也沒有搞什麼占山為王,而是……去串聯了京東北部的煤礦……許多煤礦都是連著,現在朝著架子煤礦去了……」黃福文轉述完了消息,山下頓時一陣寂靜。
隨後,就是一個胖乎乎的富商急忙上了一個轎子:「快回礦里!」
幾個轎夫連忙起轎抬著這富商急忙朝著架子煤礦而去。只是,轎子剛剛跑了幾步,忽然間又猛地停了下來,那富商伸出頭,急忙喝令一人說:「還愣著幹什麼?帶著人回家啊!這群天煞的,往日無冤近日無讎,何苦找我麻煩啊!」
「劉員外,何必著急……我話還沒說完……」黃福文抹了抹額頭上的大汗說:「除了架子煤礦還有龍山紡織工坊,張氏麵粉工坊……」
黃福文一連報了十數個名號,整個場上頓時全部譁然。
一時間,方圓數十里的工坊全都被這群暴民給盯上了。
「我也要回家!這群該死的亂民,抓了非要打死不可!」
「鬧得這麼大,咱們自己還收拾得下嗎?」
「五百人看著不少,可要是將整個京東北的工坊都拉上,那工人何止萬人……依著那暴亂頭子的本事,只怕還要串聯。那賊子背後有高人啊!就是那些還在上工的工人聽了,只怕也會拿這個要挾。別的不說,只要他們停工,我可就要虧慘了!」
「我也要慘,這可是天津港洪五爺定的貨啊!」
「這是賣給朝鮮人的鐵鍋,該死的……錯過這一回生意,可就要等到來年了!」
「報官吧……」
眾人議論紛紛,都是感覺到有些慌亂。
「先上山,看看到底是怎生個情況!只要拿住賊首,先掐死了火苗,這禍事就起不來!」緊要關頭之際,還是沈萬重開了口,定住了眾人亂糟糟的心思。
眾人聽此,也都漸漸安靜了下來。一陣沉默之後,大家還是默認了沈萬重接管。大家都是互相聽聞過彼此的名號與背景,知道眼前這人是曾經的朝堂大將。今時不比往日,往日的朝廷大將,大家只有怕,只有不屑。但現在的官軍大將,大家都知曉那是定然有本事的。
沈萬重也不理會大家的沉默,強行統一了思想,隨後帶著人馬迅速朝著山上出發。
但結局顯然印證了黃福文傳來的消息。
一路入山,礦山上面里里外外全都空了。
馬武帶著一隊騎卒縱橫跑了一圈,回來的時候一臉複雜而便秘的表情,十分不舒爽:「事情有鬼啊……顯然有人指導他們,不然一群工人,哪裡會這般果斷。」
礦上的確是空了,一個人都沒讓馬武逮住。顯然,他們撤退得非常果斷。雖然李非帶著人撤退陸陸續續被他找到了一些蹤跡,也知道對方剛走不超過半天。
但就是這半天時間,卻足以造成關鍵性的扭轉。
望山跑死馬,在群情惶惶的局面之下,沈萬重知道事已難為。不可避免的……此事會被鬧大。
原本,若是暴亂局限在沈萬重自己手中控制,他便可以分化瓦解,自行鎮壓。雖然免不了打點衙門,一番運作,但還是可以風輕雲淡地就當一切無事發生過。
但是,暴亂的事情很快鬧大,那些嚷嚷著為名請命的傢伙一定會動起來。
畢竟,為了爭搶勞動力,不止一家工坊主跑去田野之中,將人家的佃戶騙了過來。當工人雖然辛苦一些,卻實在是比種地要賺錢。
仿佛是為了印證沈萬重的猜想一樣。
不過一刻鐘,無數傳信的人就跑到了水峪溝山腳之下。
一個又一個的消息傳進來,所有人都變色了。
那架子煤礦礦主這會兒抖動了一下臉上的肥肉,朝著一干望過去的工坊主們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諸位……這時擋不住了。架子煤礦里的工人也被蠱惑捲走了,工坊里的錢財被搶掠一空。完了……三年的心血啊,都沒了……更要命的是,煤礦里的事都被抖出來丟進了大興縣學裡……」
說完,這礦主癱坐在地上,連轎子也不回去了,一臉的灰白。
京師雖然興修了不少學校,但縣學依舊是辦的興旺。畢竟,在儒家學派為主的當今,朱慈烺哪怕再怎麼扶匠人也無法改變儒家獨大的問題。朝廷既然拿出了極大一筆錢財辦學,自然少不了各個大佬們偏心官學。於是,不僅南北國子監振作圖新,各地府學、縣學都是得到了撥款,再度興旺發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