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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笑著回禮,示意不必多禮,隨後自己到了房間裡靜靜坐下。
他在思考接下來的琉球之行。
琉球之行的時間不多,因為多了一個自由貿易區的事情,原本的時間已經拖延了。這會兒再去琉球,顯然也不是遊山玩水。
隨行的團隊已經做了極大的功夫壓縮時間,不過星辰安排下來還是讓朱慈烺感覺太趕,只好砍了幾個不甚重要的項目,或者委託給臣下出席,才算不用感覺密集得可怕。
膠州號身邊跟著的船不多,主要的是三艘船。一艘是護衛艦,一艘是薩摩藩的隨員,還有一艘是鄭氏、遠征公司以及隨行海商們的船隊。
琉球國畢竟已經開放貿易許久,商機或許還有,卻不會充沛,除非皇帝陛下再搞一個自由貿易區,不然變數不會很大。
故而,跟隨而來的只是一些沒有抓住這一回自由貿易區機會的人。
就在這時,王夫之卻擰著眉頭,看到陳漸鴻急急忙忙走了過來:「那邊有些不對勁!」
……
山內忠豐十天前的心情是非常非常開懷的。
因為終於可以擺脫那個叫做竹內重根傢伙的逼迫了。雖然只是一個町人,但日本的町人已經不能小覷。他們不僅在幕府在京都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甚至自己手底下的武士許多也很忌憚他們。
總而言之,這個叫做竹內重根的傢伙帶給了山內忠豐很多麻煩。而緣由,卻也很簡單。山內忠豐借錢了,價值三萬石,約莫五萬兩銀子的債務。
原本債務當然是沒有這麼多的,可山內忠豐的確是財政困難,拖拖拉拉也就還了一點利息,以至於五年下來債務都達到了五萬兩銀子的可怕地步。
如果傾家蕩產當然是可以還清,可要知道山內忠豐是怎樣的身份!
那是堂堂大日本國的大名呀,土佐藩的大名,兩萬石的修理大夫,從五位下呢。但是……為了能夠在商人手中還有機會能借到錢,哪怕是大名,山內忠豐也不得不保持謙卑和善的態度溝通。
還好這些商人們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只是再三懇求,只有話語最末隱隱透露了自己如何心狠手辣對付了幾個敢欠錢不還的武士。
想起那種可怕的結果,山內忠豐發自內心地後悔自己當初怎麼瞎了眼,竟然要管竹內重根借錢。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山內忠豐想要不做就可以避免的。
以土佐藩這些年來糟糕的財政狀況,只有,也必須借錢才能維持了。
好在,天上掉了個餡餅讓山內忠豐看到了解決一切的希望。
這個希望,就在薩摩藩的身上。
「吞併鄭氏,預計在中國城的鄭家豪宅之中,有存放著至少五十萬兩驚人的巨款。我島津光久,以對天皇陛下的虔誠向你發誓,一旦行動順利,這裡有一半可以歸您所有……島津光久……」看著落款上的自己與印章,山內忠豐感覺驚喜難掩,幾乎得要跳出來了。
他不顧家臣們的擔憂,興高采烈地找出來之前與島津光久的書信。
經過至少五個人的比對,一直得出結果。
這的確是島津光久的書信,就是前來送信的使者,也被與山田有榮打過交道的家臣認了出來,的確就是山田有榮的兒子,山田清光。
一切都確信無誤,眼前這的確是一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二十五萬兩銀子,區區欠債自然是輕而易舉可以解決。
至於餘下二十萬兩銀子,那更是一筆橫財。要知道,就是山內忠豐自己,也只不過兩萬石罷了。這點俸祿換作銀子,也未必有兩萬兩銀子呢。
十年的收入一朝可以獲得,這樣的機會哪裡能錯過?
當即,山內忠豐點起兵馬,更是再度舉債籠絡了自己屬實的一個倭寇頭目。
最終,手頭兵馬五千,船隻三十餘的土佐藩大軍從土佐藩出發了。
他們距離薩摩藩不遠,尤其是坐船,更是很快。
但只是去了的第一天……他們就驚愕地發現……
島津光久變卦了。
也許是內疚,也許的確是忙得不可開交。手持著島津光久的書信,山內忠豐一連來了三次,卻紛紛都吃了閉門羹,似乎連門子都感覺到了愧疚,一個勁地鞠躬作揖,請求寬恕。
「如果鞠躬作揖有用的話,那還需要武士刀來做什麼?」安宅船上,山內忠豐憤慨不已,卻不得不強行壓抑著情緒。
他的弟弟山內忠直無奈地說了一聲,作為後來的家督,他是土佐藩的中堅力量。這一回為了兄長的計劃忙前忙後,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無論如何,薩摩藩已經將我們耍了……五千名武士的俸祿、三十艘倭寇艦船的消耗。如果只換回來一個灰溜溜的歸途,我無法想像所有人該有多麼失望。」
不僅是失望,更是絕望。
這一回,山內忠豐幾乎是堵上了自己的命。一旦賺不回那二十五萬兩銀子,那些債主就能讓他顏面全無,更是再也別想能借到錢,還得被逼債。
天知道那些沒有天良的奸商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情!
這畢竟不是戰國,是已經平靖的江戶時代。大名的日子並不像想像的那麼好過。
「事到如今,只剩下唯一的一個辦法了。我已經探聽到消息,那個傳說中的明國皇帝已經到了薩摩藩。也許就是這事,那島津光久一直躲著不來見我。哼,無論如何,必須讓島津光久拿出銀子解決我們的麻煩。他既然不想見……那就趁著那明國皇帝的機會……」山內忠豐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