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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聽不懂朝鮮話,但身邊當然是有人懂得的。不是寧威也不是齊遠,而是相貌堂堂,一身儒雅非凡旗幟的陳貞慧。
這位中華通訊社的社長亦是跟隨朱慈烺到了朝鮮,而且頗為讓人感覺驚訝的是,這位學霸在得到了跟隨皇帝陛下出使的任務以後,便迅速找了一位朝鮮話老師,到了朝鮮,就已然能夠聽說讀寫朝鮮話與朝鮮文字了。
這樣的學霸光環,真是照耀得讓人感覺有些刺眼。
當然,再是刺眼,此刻也是得為皇帝陛下服務嘛。
「都是在議論仁川港碼頭堵塞的事情呢。」陳貞慧低聲翻譯給了朱慈烺聽。
朱慈烺微微頷首,要了一個僻靜的二樓雅間,隨口道:「到底不世中原地界,朝鮮話一個個的朕都聽不懂。要是這世界各處都說得是漢話,那該多好。大明百姓行走各處,都便利了。」
陳貞慧笑道:「陛下此前行文到了漢城,朝鮮舉國上下都對漢話一事十分重視呢。聽聞漢城城內,去過大明的使臣都已經成了各處的座上賓。就連行商此處的商人,也成了各處官宦人家的座上賓。仁川這裡因是小城,官宦之家也少,還未流傳。要不然,光是咱們這打扮,已經有人來尋是否有意做一個西席先生,賺些外快了。」
「自古做事,自上而下的總是艱難。朝鮮國王對於朕的話自然不敢不顧,可要說有多用心去做,那還是得看具體情況的。」朱慈烺說著,見陳貞慧亦是緩緩頷首,顯然頗為認同。
陳貞慧沉吟稍許,道:「以漢城而今趨勢,足以說明我大明得道之正,人心皆在我大明身上。往後,這朝鮮國中會漢話之人定然是會越來越多的。」
「人心在望這是不差,可也架不住有壞人吶……」朱慈烺說著,眯著眼睛,卻是搖了搖頭,道:「不過,這漢話的事情,卻是一樁重要的事情。既然是我大明是朝鮮的宗主國。這是不推行漢話,更待何時?」
「陛下的意思是……我們也親自推動?」陳貞慧感覺有些意外:「這……恐怕有些不妥當。一來,朝鮮國王已然應允,亦是聲勢浩大推動。二來,身處異鄉,去推動這些,恐怕也有些不便。重重因果,似都不利於我等貿然行動呀。」
朱慈烺搖搖頭:「自上而下,這當然會盯著朝鮮人去做。可……自下而上,才是最徹底的呀……陳愛卿,知道朕為什麼會帶你來嗎?」
「臣……臣……」陳貞慧恍然大悟,既是有種委以重任的興奮,又感覺格外的忐忑不安,他擔心自己能力不夠,把事情做砸了:「因為臣……能推動朝鮮人都說漢話?是報紙!」
身為中華通訊社的社長,又是京華時報社的社長,陳貞慧作為大明第一媒體人,自然一下子思路通暢,竟是隱隱覺得這事能成。
「當然是如此。雖然,朝鮮人識字的人不多,在這裡辦報無甚麼利益可圖。但是……這也意味著,此刻進入,定然暢通無阻。至於銀子的事情,朕另撥經費。當然,我們的目的,從來不止是朝鮮。要讓全世界……都說漢話,都寫漢文,讓天下人,皆是以一口地道的北直隸、南直隸腔為榮!」朱慈烺擲地有聲,陳貞慧聽著,卻是覺得一腔熱血都要燃起來了。
「如此,臣決意辦東華時報,懇請陛下題詞!」兩人離開茶館,進了早有人備好的清靜小院,陳貞慧備好了筆墨紙硯,恭敬地請朱慈烺在為即將辦的報社題詞。
「讓天下同發漢聲,讓世界同書漢文……」朱慈烺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一開始還可以用年幼打幌子不管,可伴隨著皇帝陛下要批閱越來越多的公文,便必須練就一手好字了。
此刻,朱慈烺一氣呵成,提筆落下,筆走龍蛇的兩行字落下,頓時便讓陳貞慧珍重手下,直如傳家寶一般。
……
宋東元是仁川大族宋氏的當家人,致仕還家,頤養天年。此刻的他,送別了李岩與吳三桂,滿是不解與納悶。
他並不明白這兩個看起來氣宇軒揚,氣度不凡的年輕明人此來的目的。
如果是簡單的話語之上所為,那顯然不至於讓宋東元不解。
但是……
他預感到,事情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雖然,這一回吳三桂僅僅只是購買了靠近海邊一共二十餘畝鹽鹼地以及二十餘間完全不值錢的土房別院。
那處院子,因為靠近海邊,曾經遭過倭寇襲擾,以至於宋東元自己都不願意去住,宋氏子弟也都冷落那裡。就這般,早已破漏不堪,不值幾個銀子。
相反,吳三桂的開價卻是讓宋東元想不出理由拒絕。
只不過,宋東元亦是一地豪強,在漢城也有故舊,不算那等沒見識之人。他只是一聽關寧吳氏便猜到了什麼。
「難不成,是要轉移到漁村去?但那裡可不是停泊大船的地方,縱然要卸貨,也得考慮從那偏僻漁村到城中發賣貨物的艱難。」宋東元想不通,乾脆也就不想了。
他開始去逗弄自己的孫子去了。
孫子名作宋正哲,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貪玩的時候。宋東元亦是名儒,閒賦在家,倒是喜愛教導起了孩子。
他宋氏子嗣艱難,好不容易有個孫子,自然是讓宋東元格外疼愛。
這會兒,又聽孫子嚷著要去街市上逛盪買糖葫蘆,宋東元便帶著上街去了。孫子被婢女抱著買了糖葫蘆,宋正哲卻想再採買些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