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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笑聲也不斷傳來。
吳巧兒低低的笑著,依偎著田英琦低聲道:「乾娘,你之前見過殿下嗎?也是這般風趣?」
「不僅風趣,也是殺伐果斷呢。不過,殿下在眾人面前,一貫是個可親的人,畢竟,還是個年輕人呢。」田英琦也是低聲說著這樣的私密話。
吳巧兒意味著田英琦,想要說什麼,忽然間對視上朱慈烺的目光,面龐一下子騰的紅了,支吾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朱慈烺笑著環視全場,果然發現眾人目光都已經漸漸匯聚到了台上。甚至有許多人面對朱慈烺的目光看來,也是沒有畏懼,探尋打量著。
尤其還有許多女學生呢。
這些遐思飄過去,一旁的朱之瑜輕輕咳嗽了起來。
朱慈烺默默算了算時間,又想了想今日的安排,不再逗趣。
眾人又見朱慈烺漸漸收起笑容,背對著雙手,身板筆直的站在堂上,氣氛緩緩變得正式起來。
所有人打起精神,一掃原本對這種演講的乏味之心,紛紛認真的靜靜聽了起來。
只見朱慈烺身著一身皇帝常服,龍紋黃袍穿在身上,說不盡的威嚴。又見朱慈烺話語抑揚頓挫,聲音雄渾有力,都不由感覺到一派皇者氣勢。揮手之間,都讓人不由想到,這是一個抬手可以讓天地改色,一語之下,能讓千萬人命運變遷的大明皇帝陛下!
「文武分工不同,但說到底,都是為我大明效力。一視同仁,各有千秋,從無高低優劣之分。諸位能出現在這裡,在朕的面前就讀於大明眼下第一學府,那便是說明諸位都為學校所信賴之可造之才。朕於此,便要與諸位大明未來之菁華之輩,略談一二,我們身處於時代的分界線上,面對的是怎樣一個世界。再談,這大學所在,究竟為何物。諸位於此就讀,又當心懷何等心態就學。」朱慈烺說。
場上的畫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吳巧兒的眼神亮晶晶的,細細的聽著,既是有了趣味,又是不由的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乾娘。
田英琦輕輕笑著,知道吳巧兒在擔憂什麼:「這未來,咱們女兒家也有一份呢。」
禮堂設計的極好,場上的也是竭力做了土法的擴音設備,加上朱慈烺這些年來軍前動員,戰時動員,軍前鼓舞不知道多少回,早已遊刃有餘,聲音洪亮,雄渾敦厚,就是場外的李岩與那李工頭也是能聽得仔細。
「今日之世界,已非昨日千年未變之世界。西方已尋千年之古,復興今日之學問,以此解放思想,戰船縱橫,萬裏海波馳騁,天涯海角,多為西人所得。一百年前,西人麥哲倫環遊天下,已證地圓學說。就在今年,英吉利人克倫威爾擊敗王軍,一代國王查理一世即將走上斷頭台。誰人能知曉其中因果,告訴朕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誰又能告訴朕,我大明的未來是什麼?」朱慈烺沉聲的說著,一個個聞若未聞的新名詞出現在眾人的眼裡,新奇,更是振聾發聵。
堂下學子們鴉雀無聲,朱慈烺身後的一干大儒名師們,卻是震驚得不由哄鬧著議論起來。
直到朱之瑜嚴厲的掃視過去,這才漸漸平靜下來,眾人繼續聽著朱慈烺說。
「當然,也可以說,這些年來,大明沉淪兵禍,實無餘力。這二十年中,我大明變化之烈,亦是千年罕有。二十餘年前,遼東兵禍橫生,建奴舉十數兵甲謀逆,摧枯拉朽,大明遼東江山傾覆。如此二十餘載,大明沉淪兵禍,幾無再造中華之日。的確無暇他顧。然則,朕有幸得父皇信重,出宮積業,披荊斬棘,得今日嶄新大明。諸君於此,可以為朕去尋求一個因果緣由了嗎?」
第87章 我們的時代
禮堂里,寂靜無聲。 首發哦親
不僅是台下的學子們聽著朱慈烺振聾發聵的質問,就連台上那些教師們也不由細細思量起來。
英吉利內戰、歐羅巴、麥哲倫、地圓學說……
一個個新鮮詞彙聽完以後,是數不盡的疑問,道不完的困惑。
此刻,聽著朱慈烺的發問,自然是經不住疑惑不解後,是一種露怯的靜謐。
「諸君,身為京師大學堂的學子。朕有三言,寄予諸君。一曰,抱定宗旨。想要知道這宗旨是不是光明正大,那自然是要先明白大學的性質。學成之後必有工作事業,這是理所當然的期望。但這並非就意味著是學以致用的根本。更重要的是,在大學則不一樣。大學,是為研究高深學問之處。這便意味著,若有其餘心思,諸君還請多思量,切莫來錯了去處。」
「外人每多指責我大明朝堂之中,多的是腹部求財之人,忿忿不平,抨擊者盛。要朕說,抨擊得對。但這些抨擊之人,卻實在難說有多正義盎然。」朱慈烺環視全場,目光猛地肅殺起來:「因為這樣的人,一說貪污腹部,便義正言辭。然則每每說完,便拿起八股功業,忿忿不平地想著自己也總有一天,能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他們憤怒的,不是那貪腐不公之事,卻是自己沒有機會貪腐。此等實乃可笑之人,絕非朕所期望京師大學堂里未來成材之模樣。」
「而朕亦是聽聞,不少學子就學之初,便急尋進士科,欲讀文法學院。於是理科者少,工農醫商者更少!」朱慈烺一語道出,台下不少人都紛紛有些坐臥不安。
京師大學堂開辦之後,便首先陷入了內部劃分的爭論之中。這個時代,除了朱慈烺此前開辦的南京師範學校、陸軍學校、以及籌備已久卻遲遲未開辦的京師師範學校以外,並沒有這等高等學校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