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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那生女真大漢見此,優勢咧著嘴,將腰間長刀抽出,寒光如水,讓崔英賢心涼入墜冰窟。這刀,可比他的好多了。
一念於此,崔英賢垂頭喪氣地一屁股坐在了牆碟上,望著山谷,有些喪氣。
這時,山風吹來,崔英賢又是一個噴嚏打出來。見寒氣深重,他不由將腰中的葫蘆擰開口子,打算喝酒驅寒。
「咕噥……」
「咕噥……」
「咕噥……」
「咕噥……」
崔英賢拿著葫蘆,呆住了。
……
安平山上有個安平寨,安平寨里有個安平堂。安平堂里,卻是罕見奢侈地點了六根牛油大燭,將已經進入戌時陽光全無的屋內照出火光,照亮了屋內眾人的面目。
屋內如中式花廳一樣椅子擺放齊全,上首的是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右邊是一群精悍的武士,左邊也是一群精悍的壯丁,面目不同。有氣質如農夫的、如鐵匠的、如獵人的,還有不少的則是滿臉橫肉,渾身一副煞氣縈繞的模樣。
端坐上首的那鬚髮皆白的老者就是安平寨的寨主任志秋了。任志秋是這山里幾百戶漢人共推的領袖,那幾個滿臉橫肉的則是各自部族的生女真族長。一個是科爾特衣爾,另一個則是叫海蘭察。
此刻屋內,氣氛卻是一片緊張。
「往常我在海州衛也聽了諸位的名頭,能收攏漢兒,抗拒建奴。這是真英雄。大豪傑。我馬武當年命薄,沒能與諸位英雄一起同事。今日,我馬武又回來了。不止帶著一個人,也帶著我的兄弟,一起上山。」精悍的武士便是朱慈烺先行出發的斥候隊,領頭的馬武一片赤誠地看著眼前眾人,道:「能逃回去升天,這本是萬幸。但我不甘心,所以又回來了。只為了這些年,枉死在遼東大地上的那數百萬冤魂!」
任志秋緊緊握著手中的扶手。面目有些波動。
他的身下,幾個年輕漢人卻是一陣糾結。
海蘭察一拍手,道:「你們漢人真要去?那盛京城可算得上是龍潭虎穴了。別的不說,極北苦寒之地出來的兄弟們可都是些耐廝殺,精弓馬的好漢子。加上那幾萬的滿洲人丁強壯,你們十幾個再能打,也能翻天不成?」
「當然要去!只為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梅律唐道:「縱是身死亦無所懼。這不僅是家仇更是國恨,我輩身為大明軍人有何去不得?」
「你們算得上是好漢子。」科爾特衣爾道:「山外的明國里有這般好漢子,我科爾特衣爾佩服。但寨主要是記得我們當初入山時的誓言,那我科爾特衣爾就再說一句:這事我不答應。這安平山的數族盟友。一體同進退。不能漢人要我們打滿洲女真時是兄弟,現在你們要復仇,便要散了盟約。這事,我們不答應!」
任志秋見此。終於開口了:「馬兄弟,這事兒,我們恐怕幫不了。山里幾百戶,沒有哪家沒血仇的。可是……」
馬武目光一陣黯淡:「各位都看不起真的能報仇?我馬武,不僅是帶著十多號兄弟,我們身上。一樣是有大明官軍的身份!皇家近衛軍團,那是太子爺的強軍。在朝鮮,察哈喇與龍骨大在如何兇悍,一樣授首啊!眼下,這數百萬同胞的血仇就能雪恥,寨主……」
任志秋不住搖頭:「官軍的德行,二十六年前誰沒指望過?可遼東如何丟的,大明如何衰落的……」
海蘭察眼珠子一翻,道:「要我看,這好漢子也別去盛京送死了。還是留在這裡,兄弟們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大腕也吃肉,如何?」
山村之中出產微薄,他們還真沒米谷釀酒。
馬武五指緊握,面目繃得緊緊的,良久道:「皇家近衛軍團不一樣,這一戰一定能打贏的!眼下殿下親率大軍連朝鮮都平了,兵鋒直指遼東,如何不能將我同胞血仇雪恥?」
「可一樣,清國多爾袞都帶兵達到明國京師了,那太子還會派兵從朝鮮來?這大明啊,上到皇帝,下到當官的,哪一個將我們百姓的血仇放在眼裡過?哪一個不是些盡做負心事的蠢官?」任志秋說著,也激動了起來:「這安平寨的主意,也不是你一個人打了。前兩年,還有個洪承疇的大官兒不遠千里派人來過。可結果呢?一轉眼就成了清國的官兒!你那太子說得好,可為何這些天也為聽過這什麼勞什子皇家近衛軍團打進來?還不是讓你這般好男兒來送死!」
「是我主動請戰,絕不是送死!」馬武怒瞪雙目:「殿下一定會進軍的!」
任志秋氣得眉毛鬍子都飛揚了起來,直視著馬武雙目,一臉倔強:「你自個兒的命可以不顧,我卻不能讓上千號兄弟們跟著你一起白白丟命!」
「這仇……」馬武頹然做了回去,他歷盡千山萬水到了安平山,為的就是可以聯絡起遼地的義士,促成大軍出戰。可眼下,忙活這麼久,路上和死韃子拼了兩戰還丟了兩個兄弟,結果還是這般沮喪:「就報不了了嗎?」
「當然不是!」吱呀……
門被人推開,一人氣喘吁吁地道:「這血仇,一定能報!太子殿下已經率領全軍跨越鴨綠江,殺進鳳凰城了!我數百萬同胞的血仇,能報,能報啊!」
「你是誰?」任志秋砰地一拍案,道:「怎麼來了個生人?這關防怎麼搞的?」
坐在屋內的梁三山眼快,驚愕道:「崔英賢兄弟,你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