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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
「著實萬全。」
……
周俊良說罷,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得周俊良算無遺策。
謝毅聽此,更感覺無數個看異己的目光盯了過來,只得咽了口唾沫,苦笑道:「並非如此……並非心向秦俠。只是,做萬全準備來算。我們策動京營之事,不知準備如何了?如此定鼎之策……」
「此事……」陳皋文聞言,臉上總算好過了一點,心道這謝毅終歸不是腦袋真糊塗了,緩緩出聲為謝毅解圍道:「此事不必緊張。從余青手裡得到的消息看,秦俠連門都出不去了,已經無力可以蹦躂。策動京營畢竟冒險,這樣的大招……不當輕易。罷了,此事就此了結把。謝毅,你雖是好心,但未免太多想了。出去休息吧。」
謝毅張了張嘴,沒說啥,有力無氣地應下。他知道,此刻的他已經被貼上了心懷叵測的標籤了,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謝毅思索萬千。他不由想起了前幾日那一幕幕。
與京派胥吏的翻臉,甚至格外跋扈地挑釁,誰都道他是瘋了,沒了理智,誰都得罪。都道他要輸了,比率都賠到了一比八。但他偏偏就是贏了!
都道他拿著京營帳冊的窟窿當投名狀俯首乞降成了「自己」人。但轉眼才過了多久啊,這就一擊重創,讓剛剛還興高采烈的一干浙人無不驚懾。
這次呢?
謝毅不由想,上次帳冊過關實屬取巧,不過是看透了陳皋文的心思,故而才一舉通過,這才取得了浙人的放鬆警惕。
但這次,是要拿到真憑實據的!
是要拿到真憑實據證明京營京營軍官、督餉文官以及辦事胥吏聯手貪污軍餉的確鑿證據的!
不將帳冊重新算一遍,重新一字不差地算一遍,怎麼可能查出來那些線索,從而拿到將胥吏定罪的鐵證?
就算來十個謝毅,以他自傲的實幹精神和珠算之學,那也得用上半月的心思,這才可能找出線索。
可眼下,明日就是朝堂議論京營籌餉之策的時間了。到時候,拿不下胥吏的傅淑訓肯定敵不過王正志。傅淑訓一倒,就算秦俠突然解開帳冊,那又有何用?
更何況,只有秦俠一個人能算帳!
「秦俠如此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突然,謝毅想到這個問題。
為財麼?
若是如此,以秦俠的聰慧能夠想到,只要京營之事不出事,浙人是能給他一生富貴的。甚至,以他之才,如自己一樣取一個浙人女子得到浙人徹底信任,更有可能地位一步步攀上。
為權麼?
胥吏之卑微,總有職權亦是陰私之權,正常人都不會想。
為名?
一個讀書人,屈身胥吏之徒,會是為名?胥吏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有!
謝毅深深吸了一口氣,也許……
是為了……正義和公理?
為了那些當兵的被貪墨的兵血,為了將貪墨的文官武將,胥吏之輩統統繩之於法?
所以……為了大明?
為了一個海晏河清的大明?
謝毅嗤笑了起來,誰有那麼傻啊。
只是笑著笑著,謝毅突然哭了起來。
為何這麼熟悉,這麼讓人熱淚盈眶?
似乎……這就是自己曾經的夢想啊!
似乎……十年前,就有個自信昂揚的秀才就是這樣懷揣著如此念頭進了京師,試圖中舉,試圖金鑾殿上奏名。試圖青史都留下自己的信念與功業。
而現在,十年過去了。
只留下了一個只知道爭權奪利,蠅營狗苟的胥吏。
以至於為了利,什麼國,什麼公理,什么正義,什麼信念,都可以拋卻了吧!
第32章 一往無前
翌日,乾清宮上,內閣首輔中極殿大學士周延儒、次輔建極殿大學士賀逢聖、文華殿大學士張四知,武英殿大學士謝升、文淵閣大學士魏照乘以及東閣大學士陳演紛紛齊至。
朝中議事,都是皇帝召集涉事臣工,一般都是六部一院四寺等長官入宮。至於內閣大學士,從最初設置的職權上來說是皇帝的秘書機構,僅備顧問兼協理章奏。但隨著國朝後續的發展,大學士職權已經超越秘書的範圍,擁有了近乎宰相的權力,被稱為宰輔。中極殿大學士就是建極殿大學士就是次輔,其他大學士依照排位,在朝廷之中代表不同的影響力,稱之為群輔。
一般而言,每位大學士都有自己的分工,除了首輔次輔,其他大學士都不需要參加每個朝會。這次一眾閣老齊齊出場,顯然是昭示了皇帝對此次議事的重視。
同樣,早早就在場的兵部尚書陳新甲、戶部尚書傅淑訓以及戶部侍郎王正志紛紛都是面色肅然,嚴正以對。
比起臣下們一副神色肅然的景象,一向面多愁苦的崇禎皇帝今日卻顯得心情頗好,手中翻看著王正志的奏章,怎麼看都怎麼滿意。
一旁,是一封早就翻閱完畢的,陳新甲奏上來的奏章。
見此,更是讓下面看著的陳新甲也跟著暗暗乍舌,心情放鬆。
戶部侍郎王正志爆發性地給力,讓戶部這次能夠迅速籌措出三十萬折色銀,十萬石本色,兵部自然也不甘落後,迅速籌措了十萬兩折色銀,五萬兩本色。雖然還差了五萬兩銀子,但這沒關係呀。軍餉又不需要一次性撥付,往後再徐徐籌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