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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民生之多艱
黃聖人說的就是黃道周。這個外號,或者說引得無數人尊敬的稱呼其實本來要等到黃道周死後才會有流傳開來。因為,黃道周是抗清而死,極其壯烈。
不過,而今的黃道周擔任教育大臣,碰上了古今數千年來中國最大規模興修學校的時候。雖然錢糧都是朱慈烺在籌措,大部分事務也從禮部轉移到了教育總署施行,由朱之瑜帶頭執行,但黃道周的努力依舊十分有效,這讓黃道周在民間聚集了相當深厚的聲望。
同樣,作為東林黨人的遺脈,黃道周與史可法成了僅存的大佬。
只不過,這兩人久居京師,已經熟悉而今的政治氣候不再是東林黨可以生存的歲月了。朝廷倒是沒有治國哪個東林黨人的黨爭之罪,但一個十分讓人感覺憂慮的事情卻是……東林黨無法在朝廷註冊,被明令認可。
皇帝陛下以開明的政治風向讓朝廷有了李邦華為首的新東林黨,但舊東林黨自詡正統,卻無法在朝廷註冊。每一回,都會被直接拒絕。
因為……李邦華註冊的就是東林黨,只不過後面大多數時候都打一個括號,寫上新之一字,用以區分舊東林。雖如此,朝廷依舊認為東林已經被註冊,任何黨派再想註冊同名正當都無法走上登記的第一步,更別提到最後一關,皇帝陛下親自批准。
無可奈何之下,黃道周與史可法等人只好重新註冊,最後在朱慈烺的親自關照之下,建立了保守黨。
毫無疑問,黃道周就是而今的保守黨黨魁,也是朝中堅持認為必須打壓工商的大佬。
在京畿這麼近的地方,發生一場工人暴亂,不管是誰都沒辦法瞞住黃道周。
想要在官府層面上壓下去而不是鬧得不可收拾,以至於需要大軍平定,那就必須先取得黃道周的諒解。
換句話說,想要讓官方的力量順利在工人暴亂之中施展出來,就必須先解決黃道周這個拖後腿的尾巴。
「黃閣老……」提起黃道周的名字,林鵬看向汪喬年,一臉眼巴巴的。
而今順天府尹權責深重,比之過往強盛了許多,面對部閣大佬也不再需要忍氣吞聲。尤其是汪喬年還有一個右都御史的官銜,實際上擁有了衝擊部閣的身份。至少,而今朝廷一般部閣參議的大事雖然不一定都會有汪喬年參與,卻許多都會抄送一份到汪喬年身上。
這是今上對汪喬年的信任。
事實上,原定歷史上的汪喬年也並未辜負皇明的信任,他是用鮮血與生命證明了自己忠誠的人物。
面對屬下們看過來的目光,汪喬年如何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只是他不敢貿貿然接這茬。
一陣沉吟,汪喬年緩緩地說:「黃閣老的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可以達成諒解的。」
「解鈴還需系鈴人。要說咱們順天府應對這事,自然是責無旁貸。但胳膊肘拗不過大腿,我們只能順勢而為。那黃福文與沈萬重不都是個有本事的麼?讓他們先想想辦法,若朝堂不會拖後腿,咱們自然會行動。」黃易芝說到這裡,也覺得自己算是努力了。
「難道就這麼算了?」林鵬皺著眉頭。
「當然不會。」黃易芝說:「整頓治安,收攏民壯,加強防衛。都是警察署要做的事情,有大軍在,這些暴民蹦達不了幾年。可要是讓他們做大期間鬧出了什麼事,比如殺了人搶了財,堵塞了商道,那這板子立馬都會落在你我身上。」
林鵬默然頷首:「大興縣的民壯我會立刻動員起來。」
京畿自從遭遇過好幾輪兵災以後,朝廷就建立了完備的預備役制度。由退伍老兵組成的預備役加上每年都有訓練過一段時間的民兵,可以很短時間裡形成戰鬥力。以明軍的武備,面對一群沒有槍枝的暴民,還真是小菜一碟。
也正是這一點,才是黃易芝可以放鬆的依仗。若是往常,京畿範圍里出現一支不在朝廷手中掌握的武力,上上下下到皇帝那都要瘋了。
但現在,不管是對自己軍隊的自信還是處於武器代差的信心,都讓他們可以稍稍多了幾分安心。
當然,這也有李非聽從了柳如是建議守在身上,不倉促外出有關。
……
又在會議室里熬了一陣子,將幾個緊急情況議定,林鵬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了家裡。
大興縣與其他地方一樣,縣令就在縣衙後衙,占地很廣,古色古香。或者說……頗為老舊。
對此,林鵬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意見。這年頭的衙門比後世強很多的就是不修衙。
一來大多數縣令等不到修衙完成的那一天,二來也是風氣使然。要不是衙門爛到不能用,沒人願意冒著滔滔非議與必定會有的異樣目光去幹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林鵬躺倒床上,任由結髮妻子給自己伺候著洗漱。
沒多久,十四歲的三兒子大步跑了過來,喘著粗氣說:「父親,門外有一個書生求見父親。手裡……手裡持著通行西苑的腰牌,說是水峪溝上的工人……」
「水峪溝上的工人?」林鵬還沒說話,他妻子的聲調徒然高了三分:「衙門破也就罷了,怎麼護衛還這麼狼狽,連亂賊要進來了都攔不住?」
林鵬好歹鎮定一些,明白了關鍵點在哪裡,說:「等等,是說手持著西苑通行腰牌?哪個西苑?」
「自然是聖上在的那個西苑,父親手中曾經也拿過一份,孩兒記得清清楚楚。」三兒子回憶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