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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此,魏雲山丟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給李永德。其實這也是朱慈烺布置下的任務,營救官員。
朝廷官員萬餘,昏庸無道,胡作非為的官員自然是多數。但卻也無法否認大浪淘洗之下,還有許多盡忠職守的好官。比如戰死在河間府城頭的分守參議趙珽,比如河間知縣陳三元。
趙珽已然戰死,朱慈烺再欣賞卻也是沒辦法。朱慈烺想要營救的顯然就是陳三元。只不過,陳三元雖然很是支持朱慈烺,但朱慈烺勸了幾回想要帶陳三元走,卻實在拗不過陳三元所言的守土之責。身為河間知縣,陳三元心中的志氣讓他選擇了與河間同生死。儘管,朱慈烺一早就不看好河間的防務。
果不其然,哪怕朱慈烺用心竭力安排了一場京觀鼓舞士氣。但結果卻是讓張璧元搶了首級,還帶著京營六千兵北上通州去了。張璧元更是夠絕,生怕一個人被人打了悶棍,亦或者被賊寇甚至清軍捉了去,於是六千兵都帶走了。
對朱慈烺能硬氣的顏允紹這一回卻是對張璧元毫無辦法,除了一封絕命奏章外,只能決然死在守城之上。
對於顏允紹,朱慈烺評價複雜,也無意救這個在張璧元之事上至少負有一半責任的心思糊塗又忠於職守的知府。
但陳三元這一位剛強又正氣,本事也不乏的知縣,朱慈烺就起了愛才之意,加上朱慈烺想要檢驗一下接下來大戰中的重要力量,於是就讓魏雲山籌劃了行動,集結了精兵強將,營救陳三元。
明明有著主場優勢,更有強大情報機關可以發揮,大明將帥卻是歷次大戰都自廢武功不用。這樣的事情,對於朱慈烺這麼一個熱衷用穿越先知撿漏的人如何會放過呢?
第30章 龍歸大海
收到魏雲山鼓舞的眼神,李永德頓時心神一陣鼓舞,道:「殿下!此事的確由屬下主辦。京畿之地少有錦衣衛駐紮,河間府便是如此。但上頭來了事情,總是要有人做到。京師嫌棄遠,便讓德州的衙門去做了。故而屬下也有幾個密探布在了河間從事。這一次,屬下集結了人手,親赴河間,打算秘密劫獄,只是一進城便發現清軍忙碌屠城……」
說到屠城這裡,縱然李永德身為錦衣衛不知見了多少陰私之事,看慣了多少險惡人心,體會了幾番人間疾苦,此刻想起,依舊不由雙眼朦朧。李永德一顆艱難鑄就的強壯內心依舊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絕望的負能量。
朱慈烺見此,不由沉聲道:「我朱慈烺出京師,為的就是要親手護住我大明國土上的子民。殺盡這些作惡多端,罄竹難書的韃虜惡徒!你不必介懷手中的無力。」
「殿下……是屬下走神了!屬下知罪!」聽朱慈烺的關心,李永德既是感動又是慚愧,更是惶恐,忙不迭跪下請罪。見朱慈烺的確不在意,李永德這才掙脫了那股子心緒,道:「建奴雖然嗜殺,卻也留了不少農夫、工匠、說書人之類的破落戶,不少女子也都被留下來供清軍淫樂。陳大人身為官員,被叛徒出賣,倒也惹起了建奴的興趣,一時間並未殺掉,而且看管也不嚴密。屬下找了個機會,化作難民買通了幾個漢軍看守,報了一個疫斃,帶著陳大人從一早修築的密道之中逃了出來。只不過,陳大人傷勢頗深,不宜奔波勞苦,故而屬下自作主張,放進了一處深山中的道觀安歇。」
「你做得好,臨機應變,這是一線指揮官的必備素質。這般擅自主張無關緊要。」朱慈烺贊了一句。道:「傷亡將士的善後事宜要好生處理好,有功將士的功勳也要做好激勵。建奴殺戮之下,還願意庇護同胞,這樣的道士。卻是需要讚揚一番。顧絳,安排人,若有機會,孤倒是挺想見見這位義道士。」
說著,朱慈烺看向魏雲山與張鎮道:「佛道兩家。你二人用心一下,盡力吸納進來。暗戰之中,僧道的身份很有幫助。」
張鎮與魏雲山齊齊領命:「屬下受教了。」
「是,殿下。」顧絳提筆疾書,記下了這一件事。
這一位在河間一戰之中沉著記錄了戰事的文弱書生此刻已經被朱慈烺招進了舍人司里,成為了朱慈烺的文書舍人,換句話說,便如侍從學士一樣,可以說是一步進入了朱慈烺的核心圈。
不過……朱慈烺卻沒有發現。這位叫做顧絳的書生,在原定時空上會與南都兵敗。大明亡國後改名顧炎武。取文天祥學生王炎午之意。朱慈烺只是看起談吐不俗,素質頗佳,這才任用,其實並未發現撿了個寶。
此刻,確定完了陳三元還活著,朱慈烺也算放下心中一個小結。
「隨軍武校推進得如何了?」朱慈烺也不避李永德,直接問起了一旁的顧絳。
顧絳聞言,卻是面色有些尷尬:「還算順利……」
「士子們想一展胸懷,只認為天下無識人的伯樂,卻看不出自己是千里馬還是劣馬。孤當然清楚。」朱慈烺丟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隨後溫言道:「在場都是自己人。你更是我的侍從舍人,還有什麼說不得的?」
顧絳其實並不是猶疑機密被人聽了,他實際上是覺得不好意思揭友人的短。但朱慈烺的回覆卻遮護住了顧絳的這點小心思。反而鼓勵著顧絳,讓他倍感冷暖:「隨軍武校的建設推進還算順利,只是出了京師,真切見了刀兵,見到了陣亡的將士。便有些同仁打了退堂鼓,也有頗多收到了京中。老家中追過來的家書,親人。當日,便有三十七位同仁退了學,自顧自跑了。今日,聽聞還在隨軍武校的士子之中,又有人……要退學。這其中,德州知州梁繼業推波助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