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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恭賀豫親王啊!」耿仲明有些不太會說話,面色緊張激動地高呼道:「此戰,末將願為登城頭戰!」
「末將亦是不懼死戰,為豫親王立此奇功!」尚可喜緊隨其後。
聽到這裡,巴音急了:「你們漢人能耐,我蒙古人就不行了嗎?豫親王,這一戰,我蒙古八旗也要上!」
身後,不少蒙古將領紛紛跟著高呼:「我也上!」
多鐸看著群情激奮,笑著擺擺手,罕見沒有因為軍帳有些混亂而發怒,道:「戰功是有的,立功的機會,更是多多的。但攻下京師麼……」
想到這一茬,多鐸心中有些氣悶。
這一戰的戰略目的可有些極大的不一樣呢。
性質上,絕不是歷史上這個時候多爾袞入關入主中原。自從阿巴泰被朱慈烺擊敗,清國首都又被朱慈烺一鍋端以後,這會兒的清國與歷史上的清國差距就極大了。
首先士氣上就不一樣。經過了幾次大戰,女真滿萬不可敵的說法已經悄然消散,無人再提。明軍戰力強悍,足以匹敵女真兵的事實在一次次明軍的勝利中被印證。
其次就是戰鬥力。攻城戰清軍本來就不擅長,一直以來清軍都只是長於野戰而短於攻城。不管是錦州城還是寧遠城,歷來都是如此。就算是薊鎮陳永福部第二團在野戰上被打殘了,清軍也沒有足夠信心擊破薊鎮。
最後,也就是最決定性的,便是這戰略目的了。前兩者大家心知肚明,多鐸是不會拿出來短自家士氣的。後者就不同了。
「卻決無必要。」多鐸道:「攝政王是要我大清打天下,占天下的。眼前哪怕付出代價攻破京師,所獲也不過是空空如也的明國國庫。最重要的麼,還是不讓那順軍被明軍擊破啊!讓這大明永遠在內亂之中持續下去才是正道。」
龐大的明國是塞外小國無比恐懼的事情。
建奴二十多年的軍事優勢能否持續領先這是誰都沒有信心的事情。就如同現在突兀出來了一個大明太子,便讓這一切跡象都有土崩瓦解之態。
故而,對於多鐸而言,沿途劫掠補充軍資這是必然之舉。但草率攻入京師,卻讓朱慈烺滅了內寇,那就不妥了。
萬一朱慈烺徹底南遷,打起了持久戰,清國上下那就吃不消了。
此刻,一個漢人輕輕咳了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多鐸目光閃動,很是期待:「洪翁定有高見了。」
原來,此人赫然就是投降了清朝的洪承疇。
眾人望過去,一見是洪承疇,目光頓時各異。有讚賞,有鄙視,也有期待。
洪承疇身著一身簡樸素淡的藍色長袍,見眾人望來,悠悠道:「這一番,可不僅是議和呢。在明國,能議和之人任何臣子都做不了決定。天子守國門,就意味著,想要議和,只有天子才可以。注意這上面的年號……當今,哪裡還有什麼崇禎十七年?可以看出,明國亦是在內亂。若是能復崇禎在位,讓那厲害的太子灰飛煙滅。則我大清江山,穩固矣!」
「崇禎難道會議和?」吳三桂聽了,也不由感覺驚奇。
「這是公開的秘密了。」洪承疇淡淡一笑。
「哈哈哈,本王明白了。」多鐸大笑:「讓明國與我大清議和,每年封賞金銀入貢,這才是奪取天下的策略。也是攝政王臨行前,再三交代本王的事情!」
開什麼玩笑,打下京師了,朱慈烺萬一不來怎麼辦?
當年朱慈烺攻盛京的時候其實也是這般想的,為的就是圍魏救趙。
對於多鐸而言,讓明國陷入持續的內亂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不然,為何清國連番興兵,東起山海關,西在宣府大同三鎮一起進攻?
當然,多鐸是不想去想,自己究竟能不能打下京師。那城高牆厚的京師,防禦工事可是一次強過一次了。
眾人聽了多鐸的解釋,頓時心中接連讚嘆:「果然是攝政王與豫親王想得明白周到啊!」
「這樣周全的考慮,末將真是拍馬難及……」耿仲明聽了老半天,迷迷瞪瞪的,但一見多鐸開腔,頓時拍馬屁道。
尚可喜與孔有德爭先恐後道:「豫親王真知灼見啊!」
「哈哈哈……都少拍馬屁了!」多鐸眯著眼睛,笑道:「先派人將消息傳進去,本王,就在這兒……坐等好戲了!」
……
城內,陰雲凝聚。
一大批在陰暗地帶活動的人開始走上檯面,借著這一次的圍城涌動起來。
時間滑倒了大明二七六年六月二十九。
這一天,負責主持京師要務的李邦華出人意料宣布召開了大朝會。
就連只有虛職的謝升與魏藻德一樣獲得了公文得以進入。兩人都是喜氣洋洋,這幾日的活動的成果似乎讓他們頗為滿意,待到大朝會召開的時候,兩人精神抖擻,走進了紫禁城。
這一回大朝會來的人不少,資歷很深的兩人進來時,一路都彼此互相打著招呼。似乎是因為沒有天子在的關係,負責整頓持續的御史也不太上心,朝會上亂糟糟的,直到樞密院的楊文岳來了才稍好一些。
楊文岳來了,沒有著急說話,而是落座在了一張椅子上,閉目沉思。
這是一處露天會議,上面擺著幾張桌子,每個桌子上面擺著杯子放著一壺又一壺的清茶。桌子的後面是一個個太師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