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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李猶龍這麼一來一回,朱慈烺卻說這麼一首壓過他的佳作是路邊老乞丐所作,那他張溥算得什麼了?
此刻,還是阮大鋮打了圓場:「年輕人有衝勁這是好事嘛。說起來,還不知秦益明小友是為何而來呢?」
朱慈烺也是借著台階道:「為金陵報社明日登報之文而來。」
「哦?」這下卻是全場都注目了過來。
朱慈烺解釋道:「報社上下設有錄事訪員,編撰,編修等職司。在下今日說來,大半就有錄事訪員的事務。為的就是將諸位的言行呈文報紙,報導與天下,讓天下士民都能聽到諸公的呼聲。」
李香君在身側,忽然敏銳地感覺到情況徒然發生了變化。
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一道道目光如熊熊燃起的烈火一樣包圍過來要將秦益明這個小書生吞噬。
在場眾人無不是暢想,若是自己的名號能讓萬人知曉,那豈不是就能一夜之間揚名南京?
張溥此刻哀嘆,他明白,這個小書生今夜必將留名,他而無論如何也趕不走了。
第46章 玄武湖盛會
「還請益明小友落座吧說話的是陳子龍。
眾人默默無聲,沒有人再說什麼反對之聲,就連跳得最歡的李猶龍也明白無法阻止這個秦益明入場了。
朱慈烺則是一拍手,讓一干侍女遞上了今日的畫報導:「小子此來多有冒昧,略備了一些俗物,還望諸位莫要推辭。上面,便是幾位江南名士的生平簡介與過往佳作。算是一份見面禮罷。」
著書立傳,這可以說是這個年代文人的一份人生成就了。想要達到這一點的人很多,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比起暢銷書與科舉書,個人文集之類的東西是很難盈利的,只能靠著財大氣粗虧本做。哪怕辛苦出版了,也總不好逢人就拿出去送一套。一來顯得冒昧,二來也是肉疼。
朱慈烺這一番見面禮,還真是惹得在場眾人無不是面上多了一份喜色,就連張溥也是笑容一緩。
很快,畫舫上便來了三四個壯漢各自捧著一疊書冊讓人挑選。有的人如張溥盡數都拿了,也有如陳子龍這樣的,隨便拿了一份畫報。
當幾人散去的時候,媚香樓畫舫上的位置終究是多了朱慈烺的一份。
或許是朱慈烺的退讓激起了張溥的勇氣,此刻的他目光堅定並沒有為秦益明的強勢攪局感覺到退縮,而是有了一種越挫越勇的氣勢。
就這樣,菜過三巡,酒過五味,場上的氣氛重新熱絡起來。
在熟悉的氣氛里,張溥重新找回了主場優勢的感覺,與錢謙益、阮大鋮以及朱國弼這樣的一方大佬相談甚歡。時不時將話題點到南京吏部郎中徐一范、國子監貢生李猶龍的身上,讓畫舫上下的士子官宦都都感覺不到冷場。
這邊熱鬧了,朱慈烺這邊自然也稍稍冷場了些許。還好。還有一個陳子龍時不時與朱慈烺談論著報社的運作方式。
終於,當李猶龍不知何時離開畫舫又重新回來在張溥的耳邊細語幾句的時候。張溥噙著笑,看向幾人,收住了話語。
其他人一聽,也是紛紛收聲,顯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畫舫內漸漸安靜下來,朱慈烺端坐著,對視著張溥打量來的目光。
張溥道:「今日張某所言,金陵報社都可刊登?」
「不違律法。自當刊登。」朱慈烺沉靜地說著。
張溥一拍掌:「好!」
說罷,張溥站起身,與眾人道:「還請諸位一同上前來。我復社士子並江南名流於此,集百千畫舫會於玄武湖上,所為何事,一會兒便可以揭曉了!」
說罷,眾人紛紛登上畫舫的二樓。
此刻望向周遭,發現此刻的玄武湖上,燈火輝煌,各方畫舫雲集而來。儘是幾乎彼此相接,成為湖上陸地。而玄武湖的半島上亦是聚集了人群,無數人前來。靜候著張溥的出場。
朱慈烺站在畫舫的末端,看著這一場盛事。
「江南民間的力量……還真是強大啊。」朱慈烺喃喃著:「官府對此除了治安梳理以外毫無可動作之處,這歷來輿論滔滔都是難以處理啊。」
張溥站在船頭,與各處畫舫上的士子官宦打著招呼。而朱慈烺的身側,悄然間已經多了一個衣著普通,面目尋常讓人難以留下印象的男子。
「重點監控,尤其要搞清楚復社三公子的立場,去吧。」朱慈烺低聲說了幾句,回到了人群之中。
此刻。全場氣氛達到了高氵朝。
張溥意氣風發,在錢謙益與阮大鋮的支持之下。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在幕後一手操控內閣首輔之位的在野黨領袖。
朱慈烺注視著這個人,心道……也許。此人可能是華夏數百年來,第一個已成雛形的近現代政黨領袖。
此刻他登高疾呼,眾人紛紛側目。
只聽張溥道:「今天,我們江南的士子官紳,大明的精華之輩聚集在了這裡,為了這個病入膏肓的國家聚集在一起發聲,身為發起人,我張溥格外榮幸。有些士子呢見到我,方才問我說:西銘先生有什麼感想,是否覺得這一幕註定會載入史冊。」
聽到這裡,錢謙益與一些東林官宦笑了起來,這樣盛大的集會是定然會載入史冊的。縱然沒有正史,各類野史文人筆記都會留下這一幕。
錢謙益朗聲道:「今日張天如登高一呼,天下已然側目,史筆之下,誰能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