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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糧……反而是小事。
兩人茜茜咀嚼著朱慈烺說的話,帶著滿腔感慨離開了。
對於其他人而言。這錢糧才是真正的麻煩事啊。至於人,亂世人命賤如狗,更何況還是書生?
這般想著,兩人也紛紛期待起了朱慈烺日後的成就,更是心中天平悄然間扭轉。
路上,李邦華拆了信封,看到了裡面一張紙質上佳的糧票,驚嘆道:「這就是傳說中恆信錢莊的支票罷?十萬兩……殿下好大的手筆。」
倪元璐卻是喃喃著道:「李翁。若是殿下注意將大部分的錢財用在建學校、興教育上。那可是數百萬兩的手筆啊,這區區十萬兩。不過是見面禮罷了。」
「那我們更不能辜負了殿下的期望了。」李邦華說著,又在信封里拿出一封的密信。一看,不由驚訝道:「殿下對於朋黨。早就思量了。」
朱慈烺在信封之中講述了自己對新東林一黨的期望。首先,這絕不能是一個秘密黨派,必須是公開的。這個公開不僅包括組織成員,也包括黨派的行動綱領,組織目的、章程。
簡而言之,朱慈烺歡迎一個懷著挽救大明,振興天下之心的黨派將有志之士聚集起來。卻絕不會歡迎那些懷著見不得人心的黨派聚集起來,圖謀作亂。
這一舉顯然與大明祖訓,自從朱元璋時代傳下來的不許結社的觀點所衝突,更與朱由檢的喜好所背,故而,朱慈烺只在密信之中說出。
「以我等身份召集士子,自然是可以短時間造成聲勢的。」倪元璐接過密信,仔細看了一遍,議論著道:「但我等絕不能再弄出一個魚龍混雜的東林來。依我看,這綱領、黨章先弄出來,名頭暫時就以東林分院的名義聚集起來講學,將綱領與黨章完善,做成學校的紀律。如此,再由你我推選有志之士,考核完畢了,由你我署名確定了人選,至此,再將其拿入預備黨員之中。再考核三五月,確係是同仁志士,再與其邀請之權。有一點……卻不知李翁如何看法。」
「汝玉但請直言無妨。」李邦華正襟危坐:「我欲推選殿下為東林分院院長,實為我新東林一黨黨魁。不知李翁如何看法?」
「這……」李邦華果然猶疑了:「殿下畢竟是一國儲君,會答應嗎?」
「殿下畢竟不是陛下。」倪元璐笑著,眼光炯炯有神道:「身份是並無什麼忌諱之處。況且,殿下對我們這般信重,難不成還不值得你我投效?再者,若論及匡扶大明,存亡救危。這般指向,又誰能勝得過殿下?」
「看來汝玉對殿下心悅誠服了。」李邦華緩緩出聲,也笑了:「的確,這天下,還能再有比太子殿下更值得投效之人嗎?」
「我亦願往!」
第78章 入宮面聖
「兒臣來了。父皇這麼久不見,頭髮又見白了許多。」朱慈烺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富有四海的皇帝,輕聲拜下。
朱由檢張了張口,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徑直繞開桌案,過去重重扶起朱慈烺:「烺哥兒的確讓朕許久不見了。一別一年多,烺哥兒都長高這麼多了,就是沒之前白淨了,你母后見了又要到朕耳朵跟前嘮叨。」
父子倆說著閒話,並肩地朝著後宮假山上走去。
待到尋了一個亭子,兩分分別落座,對視一眼卻是盡皆無言。
「烺哥兒在山東一仗,打得好。」朱由檢想到這裡,還是笑了起來:「不愧是我朱由檢的兒子,算起來,朕登基這麼多年來,也許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兒就是給我們朱家培養了一個好太子,最後沒有阻攔你出宮了。」
朱慈烺聞言,低頭道:「兒臣不孝。」
他說的是去年講學闖出宮的事情。
聽朱慈烺這麼說,朱由檢心中反而悄然釋懷了。他不由想起了那天傅淑訓勸阻自己時說的話語。
當時若不定性,那做什麼都還有餘地。可當時若是執意要辦朱慈烺出逃之罪,那恐怕就沒有太子誅殺阿巴泰,又帶回八十萬兩庫銀了。
八十萬兩的斬獲,這幾乎已經抵得住一個蘇州府了。
這既是代表了朱慈烺的誠意,也代表了朱慈烺的實力。
朱由檢沉吟了一下,望著眼前的太子,輕聲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了。說說你的打算吧。留在山東還是河南,亦或者,回宮罷?」
說到回宮兩個字。就連朱由檢也明白這種可能太難太難了。
不說朱慈烺本人是否願意,就算朱慈烺自己願意回宮。那丟下的一大攤子事情怎麼辦?難道也將太子東宮的執政班底復活,光明正大地與一牆之隔的朝廷分權?
更何況,兩萬皇家近衛軍團的強兵沒有朱慈烺自己照看著,光是運轉起來都艱難。
還有那斬獲,朱由檢明白八十萬兩隻是一個零頭,朱慈烺有的肯定更多。光是這麼多錢,朱慈烺都不會安心自己進入無法掌控的深宮。
果然,朱慈烺不著痕跡地繞開了話題:「父皇是想兒臣早些完婚罷?說起來。兒臣還是謹遵父皇教誨,不願貪戀兒女之情。漢時霍去病有句話說得好,匈奴未滅,何以為家。而今建奴肆虐遼東,北方韃虜已然一統。外患已起,內憂未平。兒臣還是希望能多為父皇在宮外做些事情,以盡孝意。」
朱由檢聲音微微變了變:「這份孝心,朕領了。」
一時間,兩人紛紛沉默了下來,尷尬頓時蔓延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