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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在張應元的腦海之中升起之後,便讓張應元一下子甩脫出去,他看了一眼無邊無岸的人群,道:「這些都是將軍麾下的士卒,如何會讓區區一個小蟊賊進來害了將軍?」
這麼想著,張應元心中的情緒好歹安心了一點,朝著營地外走去。
他的營地比較倒霉,其實安扎在了靠著營外外圍的地方。以眼下左部的叢林法則而言,顯然是越靠近左良玉的中心越是受到重要。
就當張應元朝著外圍走去的時候,忽然,他看到的一個人影開始緩緩走來。
這天,是天明的清晨,雲霧升騰,起來的士卒還稀少,只有張應元勤快地巡視著營地。
而這樣一個大清早里,一個清朗俊俏的少年郎朝著營地內走去。
他配著劍,步伐堅定,身姿挺拔,容貌俊俏目光堅定。對視著那樣的目光,張應元忽然覺得自己脆弱十分,在這樣的面目面前毫無抵抗力。
他認出了來人……
「太……太子殿下……」張應元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朱慈烺朝著張應元點頭笑了一下,只帶著三五個文弱書生以及親軍將領寧威便朝著營地內一直走過去。
清晨的營地里雖然有十萬兵,雖然有無數巡視的隊伍。
但當他們看到朱慈烺這麼一個身姿挺拔,全然看不出一點鬼祟的身影時,卻紛紛都愣了下來。
就仿佛,黑暗遇到了光明,冰雪遭遇了滾燙的火爐。
唉,但沒辦法。今天表白失敗了,好煩躁……
第15章 一人對千軍
朱慈烺一身白袍如雪,腰中長劍與佩玉相撞叮噹作響,悅耳,伴著出塵的俊逸。
此刻,營地里忽然間陷入了一種古怪的靜謐之中。
除了朱慈烺以及寥寥數個隨從的腳步聲,竟是莫名地開始都陷入了一種古怪的緊張之中。
士兵們看著自己的長官,長官們則是焦慮地盯著自己的將領。到了張應元這兒,更是茫然失措,百般情緒交雜。
就這樣,張應元竟是呆住了。
看著朱慈烺的到來,張應元的腦海里猛地冒出了許多念頭。
朱慈烺為什麼突然來了?不是之前還在京師嗎,就算來了江南也應該是第一時間去南京啊!
他猛地回想起了左良玉在帳中對朱慈烺的話語,他想到了左良玉對朱慈烺那種刻骨的恨意與忌憚。
他更回想起了在開封一戰上,左部的倉皇失落與皇家近衛軍團的春風得意。而曾經,左部上下將官無比接近春風得意,而不是現在要被手下敗將李自成從襄陽趕到武昌,又被張獻忠嚇得從武昌逃跑到池州。
一想到接連這麼多戰敗之罪,張應元猛地恐懼了起來,終於鼓起了一點點勇氣衝過去,攔住了朱慈烺。
只是,就當他剛剛想要動作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站在朱慈烺身邊一個男子警惕的目光。
他沒有認出來,這個名作魏雲山的男子有著如何大的能量。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人盯著自己那抹目光里奇怪的韻味。
張應元的副將,他的親侄子張鳳山忽然走過來,格外緊張冒著虛汗地盯著張應元:「叔父……不要輕舉冒動啊……」
「鳳山?」張應元看了一眼張鳳山的眼睛,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良久他將目光下滑,看到了張鳳山的手中一抹寒光頂在了自己的腰上。
「殿下……早有準備吧……」想到這裡,張應元苦笑著。目送朱慈烺俊逸的背影,眼睜睜看著朱慈烺一步一步走入帳內:「可哪裡。就是將軍的親軍了,左夢庚蠍軍可不是能策動的人啊……」
果然,當朱慈烺終於走進核心營地的時候,左夢庚沖了出來。
嚴格來說,左良玉部上下將官包括左良玉都沒有見過朱慈烺。
但很是用心的左良玉卻找到了朱慈烺的畫像,讓一干將官認出來人。
而左夢庚更是一下子認出了來人就是被左良玉叨叨絮絮了半年之久的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你……你……來人,給我攔住他們!」左夢庚也是乾脆,當即召喚起了麾下親兵。
遠處。看著這一幕的張應元輕嘆了一聲,看著身邊的張鳳山道:「我就說吧……蠍軍的親兵還在,區區十數人怎麼能抵擋得住?」
朱慈烺沒有開口。
說話的是他身邊的一員老將虎大威。
只見虎大威邁步而出,冷冷撇了一眼左右眾將,冷哼一聲道:「小兔崽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動粗?老夫堂堂大明經制總兵官虎大威在此,那個小兒趕來放肆?」
虎大威一語說罷,卻真的讓張應元愣神了起來。
一旁,張鳳山低聲道:「咱們的根底也是出自邊鎮的,山西的邊軍老將在這裡,那些親軍將士哪裡認不出?咱們又不是反賊。見了官軍將官,難道還要打打殺殺不成?」
張應元沉默了。
更加沉默的是左夢庚。
出來一個總兵官擋路,其他的士兵也頓時面面相覷。不敢下手。左部本來就接連敗局,士氣低微,不是什麼令行禁止的強兵。經歷了這麼多敗仗,士卒們都忍不住東想西想。
這樣一來,左夢庚一句不分青紅皂白的抓人如何能讓他們有勇氣抓一個總兵官?
就當左夢庚坐蠟的時候,朱慈烺終於開腔了:「讓左良玉來見我。我既然親自來了我大明平賊將軍的營地,這份誠意,還不足以讓左良玉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