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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劉宗周輕輕嘆了一聲道:「臣從南來,卻是不見同僚們對此有何樂見之事。若是清丈田畝,以張太岳之能,費心三年,可以小成。臣也毫無疑問,以聖上之能,不能讓天下田畝清丈完畢。但臣……卻不知,如今宛平、大興清丈集結了朝廷五分之力。用盡了國子監、南京師範學校乃至於京師各處人力。若是推廣到全國,又要用時多久,耗力幾何?」
仿佛還覺得這樣不夠一樣,劉宗周又道:「而朝廷最近開支之處,教育、軍費、俸祿等耗用都是急切需要。半分不得拖延啊……這些開支等得及嗎?」
傅淑訓一臉尷尬,朱慈烺臉上的笑容頓時緩緩收了起來。
他不得不承認,劉宗周說得很對。
好在,感謝太上,他還有後手!
第22章 心服口服
大明有段時間崇尚過一段道教。(),: 。如嘉靖皇帝就是有名的道君皇帝。寵信道士,希冀與可以通過煉丹長生不老。
但朱慈烺今天要感謝的可不是太上老君……
乾清宮的會議廳里,劉宗周開口以後,場內氣氛又是跟著一變。
人家說的沒錯。宛平縣的改革是頗為順利,但另一個問題便出現了。朝廷的開支都是需求迫切的。萬事開頭難,無論是新修學校亦或者裁汰舊軍建立新軍,都是急切之間需要海量的資金。
而新政實施就宛如植樹,開『花』結果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從宛平推廣到全國,亦是需要三五年的時間才能貫徹的。
就是北直隸明年的夏稅能夠都按照新政收上來,那也要等到半年後。這半年時間裡,新軍還要不要繼續籌建,舊軍鎮是否還要裁汰,學校又是否還要修築?
劉宗周緩緩道:「聖上。以老臣淺見,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與其剛烈地選擇這樣一個緊要的時候製造朝內動『盪』,讓今年夏稅難以達到,不如暫緩腳步,徐徐圖之。」
朱慈烺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桌案上。
那裡,有一封厚厚的奏疏。那是劉宗周沒有開口講的話語。
比起有著眾多官員的會議廳里,奏疏上的話語就顯得更加直白辛辣。
在劉宗周看來,這是一個最緊要的關頭。朝廷既是要修築學校為皇帝的新政輸血,培養人才根基,又是要完成大明獎金三百年來沉珂瀰漫的軍制改革。
這兩者都可以說是任何一人只要完成一些都能名留青史的存在。
當務之急,自然是要完成這些。
至於一開始田賦改革的動機-軍費不足。在劉宗周看來,亦是完全沒必要死守原來的計劃。
整合全國軍隊,以近衛軍團的標準三個主力軍團實在是太奢侈了。完全可以保留一個主站兩個守備為輔。
節流,顯然比起開源來得更加容易。
而且,劉宗周亦是點出了最重要的一點。
對於大明而言,統治根基就是士紳。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而不是皇帝一人之天下。想要治理這個國度,就不能將官紳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
這一回,天津衛兵變便是宛平縣強力推行新政後的反彈。
至於黃道周與史可法的反對,那就更是情理之中了。
這是兩個最為頑固的反對派,聲望隆重,懷著一顆赤誠之心。
一副滿滿我都是為你好的模樣。
朱慈烺看著一個個望向自己堅毅神聖的目光,心中一陣好笑,表情變得琢磨了起來。
這樣一副表情,落在史可法的眼裡,卻是另外一種解讀。他悄悄緊握了一下拳頭,心道:聖上終於可以聽一回我們這些忠直之士的諫言了嗎?
要知道,這一回連一向支持朱慈烺的劉宗周此刻也選擇了反對!這不啻於是對那些諂媚『奸』臣的打擊。
就連自己一派的中間大將都不再認可推行田賦新政,自然是讓他們這些反對派大為鼓舞。
劉宗周原本是支持田賦改革的潛在支持者。而現在,潛支持者選擇了反對不僅意味著支持田賦改革的力量少了一份,更意味著反對田賦改革的力量多了一份。
這一出一進,那可是兩重的改變!
「還請聖上三思!」劉宗周緩緩起身。
屋內變得寂靜無比。
這幾乎已然是『逼』宮了。
朱慈烺亦是緩緩站起了身子,他下了台,背對著雙手,環視著場上的群臣們,最終目光落在了劉宗周的身上:「劉愛卿的肺腑之言,朕都知道了。這番心意,朕都收下了。不錯,當初不意節流的是朕。因為朕不願意讓我的將士、大臣們受苦。所以,朕寧願從宮中『抽』出銀子補貼教育經費,亦是不願意節流。然則,財計之法,說到底是開源節流兩個思路。死守不開源,的確不是智計。」
這一番話落下,場內滿滿都是長長輕呼出的吐氣聲。
所有人都放鬆了一口氣,他們聽到了朱慈烺的讓步。
顯然,朱慈烺已經鬆動了自己的態度。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史可法『露』出了笑容,黃道周光輝滿面。他們都準備歡呼自己的勝利了。
但是……
劉宗周卻皺眉了。以他對朱慈烺的了解,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讓步?
吱呀……
這時,大『門』發出了頗為刺耳的聲音。『門』開了,吱吱呀呀的聲音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門』外的亮光照『射』進來,讓站在『門』口的那個男子顯得頗為光輝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