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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於自己近戰能力的女真兵遇上了敢於野戰的明軍,這委實是一件稀罕事。但眼前發生的事實沒有欺騙他們,親衛營左千戶第一百戶第一總旗的小旗鄭明航率先與敵接戰。兇悍的女真兵果然廝殺熟練,鄭明航憋紅著臉卻還是被接連殺退。但當接連不斷的親衛營的將士殺上去後,女真兵的強勢開始抵消了。」
「面對戰場上的情景。我不由想起了殿下在後來檢閱大軍時的話語:一個皇家近衛軍團的士兵面對一個關寧軍士兵的時候,獲勝的定然是關寧軍士兵。一個關寧軍士兵面對一個滿洲女真兵的時候,獲勝的定然是女真兵。但當十個皇家近衛軍團士兵面對三個關寧軍的時候,關寧軍只能維持不敗。但當一百個皇家近衛軍團士兵面對的敵人的時候。哪怕是一百個滿洲女真兵也不再敢輕易言戰了。而這一刻,他們面對的是皇家近衛軍團里訓練水平最高,識字士兵最多,待遇最為豐厚,榮譽精神最為濃郁的皇家近衛軍團的太子親衛營。這個時候,儘管戰場上還有兩個牛錄的女真兵。但無論是漢軍旗的甲喇章京陳維道,還是兩個折損了上百女真兵心疼不已的牛錄章京,都選擇了退卻。」
「大明的士兵,第一次在野戰之中逼退了他們的面對的有史以來,最強的敵人……」
「儘管,這一戰的結果是大明近衛軍團在優勢兵力之下,死傷的近衛軍團士兵依舊略多餘死傷的滿洲女真兵……」
當顧絳停下手中的筆時,戰場上的硝煙已經漸漸開始飄散了。
城內的軍民們戰戰兢兢地探出頭,看著消散一空的女真兵,目光集體落在了北方而來這支明軍上。
此刻,日頭已近黃昏,金黃色的戲言灑在大地之上,將嫣紅暗紅的鮮血加上了幾分英雄史實一般的光輝。
而朱慈烺,便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緩緩領著大軍走近了河間府的北門上。
「我乃,大明皇太子:朱慈烺!領軍抗建奴,誰是河間府主官,開城門!」
……
當……
哐當……
阿巴泰手中長刀猛地一砍,帥堂內的一把官帽椅便被橫劈兩半,不復原狀。
「你們,竟然被一支漢軍騎兵擊退了?難不成那所謂的南國關寧鐵騎給你們撞了上去?」阿巴泰目光幾欲噬人。
兩個領兵回來的牛錄章京驚恐不已,跪在地上,不住叩頭:「貝勒爺……末將領死罪……」
第24章 嚴酷軍法
關寧鐵騎當然不會出現在這裡。
關寧軍的靈魂人物祖大壽早已投靠了滿清,這相當於關寧鐵騎的一半軍力都歸入到了滿清的麾下。這樣的情況下,哪怕吳三桂想打,麾下將士都未必願意。祖大壽一投降,關寧軍的位置便開始漸漸搖擺。
此事,對於滿清將領而言並不算是秘密。
那兩個牛錄章京自然明白阿巴泰話語之中的嘲弄。
若是阿巴泰憤怒地咆哮,發泄著情緒,他們知道這一關也就算過了。
但眼下,阿巴泰卻罕見地忍住了自己的怒火,用著嘲弄的話語戲謔兩位牛錄章京。這讓兩個從沙場裡百戰求生的老兵不由心中紛紛泛起一股寒意。
「真當我阿巴泰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醜事?」阿巴泰冷冷地掃視著全場。統帥的威嚴讓所有人被掃視過後紛紛低頭。就連位高權重的蒙古親王郡王們也不由在阿巴泰的目光下垂下雙目。
「陳維道!」阿巴泰沉聲喊來。
不多時,陳維道麻利地跪到了阿巴泰的身前:「末將在!」
「告訴我,陣前退縮者,依照大清軍法,如何處置?」阿巴泰一語而出,頓時讓整個廳內如墜冰窟。
阿巴泰話音剛落,陳維道便緊接著回覆:「回稟貝勒爺。依律,當斬!」
廳內,蘇拜聞言頓時雙目一瞪,怒視陳維道:「你這尼堪,竟敢陷我滿洲勇士!」
「蘇拜!」阿巴泰猛地一拍桌案,怒吼道:「真當我這饒余貝勒是吃乾飯的嗎?我帥堂之中,還有沒有軍法!」
被阿巴泰這一發火,蘇拜頓時身子一緊,軍法兩個字死死壓住了他。而此刻,和度偷偷把蘇拜扯了下去,蘇拜沒想通,和度卻在趙雄的指點下想了明白。
當時的戰況,和度也是有所了解。城內久攻不下。更是一次性在那炮台附近折損了幾十個滿洲勇士的性命。手底下各自只有三百女真兵的牛錄章京豈能不肉疼?損傷了十分之一的兵力,又看不到擄掠的前景,頓時讓他們戰意動搖。
而此刻卻來了一支可以與女真兵正面敢打敢沖的漢軍騎兵,雖然不是關寧鐵騎。卻也顯然不弱於關寧鐵騎了。
這樣的情況下,兩名牛錄章京的撤退自然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漢軍旗的兵死了多少都沒有哪個大人物會在乎。但滿洲女真兵多死了一個,卻是誰都不願意承受的事情。更何況,這些牛錄里的女真兵大多都是同村鄰里。情誼深厚。
但……
對於阿巴泰而言,這卻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徵兆。
對於滿清大軍而言,除了一次攻城戰的寧遠敗仗以外,大清歷次與大明作戰,都可謂是戰無不勝,所向無敵。
不僅關內的漢人信了什么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話語。就連滿洲人自己都對這話深信不疑。
但若是有一天,面對只不過多了兩倍的士兵,在有漢軍八旗協助之下的滿洲女真兵卻依舊要自認弱勢,保存實力逃跑。那這女真兵強悍不敗的氣球還怎麼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