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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聽著一路碎話,笑了:「你這大高個是飛熊團的兵?不錯,這身架是有些本錢。不過啊,要做個好漢子,進了軍營才第一步。要當個軍中上下瞧得起的猛士、勇士,可得靠著手腳打下功勳來掙出威風。哈哈,你來找我,是奉了飛熊團什麼命令??」
原來,此人赫然就是石家莊的那個石敢當。
「你是皇帝?哎呀,俺,啊不對,戲文里怎麼說的。草民,草民不會說話,叩……」石敢當後半截話沒說完,膝蓋後面就被寧威輕輕踢了一下。
寧威低聲道:「往後我來好好教你行軍禮,現在,你既然是飛熊團的兵,那就是近衛軍團屬下,先叩拜聖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石敢當見寧威嚴肅,目光仿佛可以吃人,頓時老實了,低聲道:「小人……啊不對,是屬下有軍情,奉飛熊團朗將徐將軍命令,給聖上送信的。」
說著,又是一封密信遞給了朱慈烺。
這一次密信沒有用密文寫作,拆開信封就能看見明文,內容也十分簡單。
朱慈烺掃了一眼,輕嘆一聲:「忠臣良將,何其難得。」
「順軍臨陣換將必有詭秘之處,李岩狡詐陰險,萬望聖上切莫救援我部……」
飛熊團顯然是打算以大局為重,不讓朱慈烺因為飛熊團喪失戰略主動權。
「君之視臣如受阻,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全麻,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圖解,則臣視君如仇寇。朕固然那可以厚賞為將士之犧牲補償,但既然有這一條路,可以讓這忠誠良將得以保全,朕犯一些風險那又如何?」朱慈烺心中想著,信心更加堅定。
撇過這一茬,朱慈烺目光落在石敢當這大高個身上,有些好奇:「眼下飛熊團深入重圍,飛鴿八成也都被射落了。能選你出來殺出重圍,最終又能在萬夫兵臨之下,成功突圍而出,你也算勇士了。這一番功勳,你去有司考功領賞吧。往後用心作戰,朝堂不會辜負勇士們的犧牲。」
聽著朱慈烺讚賞的話語,石敢當忽然間扭捏了起來,嘿笑著道:「其實……其實也沒啥。俺石家人聚集此處,各處道路都是精熟。近來兵亂多了,韃子、流寇、山賊、胥吏……咳咳,總之世道亂了。家裡也在山上修了許多路,供著莊子數千百人上山避禍。這次小人順著地道出了鎮子上了山,後面的事情也沒啥困難的。俺,俺沒啥功勞,也不能占了陛下的便宜……」
「哈哈哈……」朱慈烺聽完,忽然大笑:「愣是愣了點,想不到你還是個赤誠的人啊。不過啊不過,你想沒想到。這傳信是一功,你這一番赤誠啊,又是讓你再立一大功了。」
石敢當一臉茫然。
寧威卻明白裡頭因果,扯了一下石敢當:「你將這隱秘山路給吐露出來,又能立一大功了。傻頭傻腦的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謝恩!」
「草民……啊不對,屬下石敢當,叩謝吾皇隆恩!」石敢當嘿笑出聲了。
朱慈烺大笑著,策馬離開,他要再開一次軍議。
寧威打發走了石敢當跟了上去,心中想著朱慈烺的笑顏,忽然咯噔了一下。
「聖上這麼激動,卻不像是要排前一員猛將從小路去救飛熊團的樣子啊。難道是……」寧威心中想著,頓時緊張了起來。
……
通往獲鹿鎮的官道破破爛爛的,距離京畿越遠,朝堂的精力也就越發稀少,再也不能顧及。故而,從真定府通往獲鹿鎮的官道也就破破爛爛的,行走不便。
好在,皇家近衛軍團是有輜重營的。輜重營除了負責拖拉軍資糧草軍火以外,這工兵隊伍也越發壯大了。要不是最近接連戰,朱慈烺已經單獨打算設置工兵營。
雖是沒有立營,但工兵千戶還是一路修橋鋪路,遇山開路,遇水架橋,讓近衛軍團等萬餘明軍將士在短短兩日之下就從真定府抵達了獲鹿鎮東面十餘里的地方。
越發接近獲鹿鎮,近衛軍團上下也就越發警惕,知曉了順軍喜好埋伏的舉動以後,近衛軍團探馬四出,偵騎遍布,細作亦是格外用心起來。
負責此路攻勢的是順軍前營謝君友。
作為前營精銳的先鋒營田虎一連帶隊埋伏了三回,都被明軍輕易發現,一番激戰,反而讓田虎損兵折將,一路哀嚎之下朝著獲鹿鎮越退越縮,以至於最終在獲鹿鎮東面的鹿泉村得到順軍主力後這才不再後退。
伴隨著雙方距離越發接近,前營萬餘兵馬合併各部主力又與官軍主力接戰。
這一回,官軍派出了劉振所部騎兵營。
三千鐵騎一衝,謝君友防備不及,已經連戰連敗的田虎所部被劉振擊潰。一部潰,全軍動亂。
謝君友這下子頓時紅了眼珠子,一面親自帶著親衛衝去阻塞敵軍行動,一面趕忙找劉希堯求援。
得知前營被迫假戲真做,劉希堯不敢怠慢,當即命令白鶴鳴與劉體純先行速速出發接應,自己親率餘部率先救援。
眼見終於來了援兵,謝君友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在援軍接應之下再度後撤。
官軍得理不饒人,次第進攻,一番大戰下,就連劉希堯也有些吃不消。讓劉希堯鬆一口氣的是,白鶴鳴與劉體純的兵馬也前後趕到。
順軍兵力轉眼就三倍於官軍。
當然,這是紙面上的。一番戰鬥過後,各部是否還整齊完備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