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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爾甘,既然來了,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麼?」裡面,一個怒氣四溢的男子喊出了聲。
這個諸爾甘說的顯然就是指帳外的騎士了,見裡面的人認了出來,諸爾甘重重吐出一口氣,大步走了進去。
「諸爾甘,拜見豫親王!」諸爾甘入內叩拜。
「探得消息回來了?」裡面,赫然就是這大清的豫親王多鐸了。多鐸不耐地看了一眼諸爾甘的表情,心中一沉:「有話就說,我大清的好兒郎也要學漢人那樣虛偽?」
「是!」諸爾甘緊張地道:「我剛剛帶著部下勇士發現漢人京師的城門開了,打算過去抓幾個舌頭,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在外間找了一處旗杆,上面掛上了幾個腦袋。裡面,赫然就有……就有我們在京師里埋伏下的幾個線報。有幾個人,我還認得……還有幾個,我帶去的幾個漢人里,也認得……」
諸爾甘是多鐸的親信,隨時帶在身邊留用的那種。清國可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選人用人制度,多鐸帶著的人自然也是屬於王公貴戚,亦或者親信家奴。
城內掛出來的腦袋,面目能讓諸爾甘認得的,顯然是屬於十分重要的人物。
「誰被明人殺了……?你說你認識的,難道是葛兒罕?」多鐸壓抑著情緒,不敢置信地聞著:「京師里有誰能抓得住他?除非是那范三拔也被抓住了,而且還招了!」
「隨行的漢人里,有見過范三拔的。城外,隨著葛兒罕的腦袋一起掛上去的,就有這個范三拔。其餘人,還有城內圖謀議和的明人高官,叫做謝升、魏……魏什麼德的……」諸爾甘說著,眼角撇著多鐸,注意著多鐸的神色。
多鐸緩緩閉上了眼睛,讓諸爾甘心中放鬆了一些。似乎,這一關好像可以過得輕鬆一些了。
但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滾!」多鐸猛地怒吼起來。
十數息後,諸爾甘一樣滿臉青污地踉蹌出了帥帳。
「傳令,擂鼓,聚將!」多鐸的怒吼傳出,帳內諸軍聞風而動。
……
夏國相焦急地跑進了營帳,各處大呼:「岳父在哪裡?岳父去了何處?軍中緊急召見啊!」
不多時,吳三桂從一處不起眼的營帳里走了出來,不悅地看著夏國相道:「各處呼喝像個什麼樣子,一點鎮靜之色都看不到?說吧,何事張皇?」
「是方才豫親王急令各部,緊急召見!」夏國相焦急道:「逾期不到者,軍法從事。現在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了!」
別看半個時辰聽起來很多,但清軍十數萬大軍,營帳何止十里,一路障礙眾多,半個時辰的確不多了。
夏國相話音剛落,就見幾個親兵牽著吳三桂的坐騎來了。
吳三桂也沒有廢話,皺了皺眉頭就翻身上去了。只是,臨走前,吳三桂對著夏國相道:「讓我營各部將官注意西南面,我們的營帳放在這個地方,也是豫親王……無心栽柳啊!」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
當下的情況用這一句可以很妥帖地形容起來。
多鐸有心推動明人議和,卻不料,主持議和的人這才過了三日的時間就被問斬。這對於軍議之中信誓旦旦的多鐸而言,不亞於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臉上。
反而是對吳三桂的堤防,這一刻有了作用。
吳三桂所部的關寧軍是漢軍,構築的營房頗為堅固,有了吳三桂的命令,各部將官便開始整肅防務。沒多久,就見西南角落裡人喊馬嘶,極大的動靜瞬間傳來。
於是,吳三桂剛剛進了多鐸的帥帳,就發現軍議開到一半就被多鐸中斷了。他上了瞭望台,看到了西南角落裡的明軍。
軍營的西南方,滾滾煙塵捲起。吳三桂所部的關寧軍緊急動員起來,這個被安排在了西南角落的軍隊緊張地看著對面來的人潮。
前方是一支大軍。
格外不同的是,這是一支氣勢高昂,帶著大勝之勢而來的大軍。
他們士氣高昂,一路唱著激揚的軍歌。
他們軍裝齊整,排著化一的隊列踏步。
他們怒火滿腔,隨時準備將槍膛激發!
而敵人,赫然就是清軍!
多鐸看著這一幕,狠狠捏拳:「該死,準備全軍作戰!」
清軍迅速開始動員,無數軍令下達出去,整個軍隊開始緩緩動了起來。他們調整著姿勢,將原來圍攻京師的布局迅速收縮,面對西面抵達的明軍,他們懷著無數的忌憚。
更加糟糕的是,多鐸明白……
「失敗了……順軍恐怕已經敗了。」多鐸喃喃著道:「李自成說不定都死了,這一次出戰,大半戰略目的都要泡湯。不行,必須嚇住明軍,這一場,還是得議和!」
……
相對於清軍的鄭重與明軍這邊就輕鬆了許多。
「對方還挺鄭重的。」朱慈烺騎在馬上,看著城外昂揚進軍的近衛軍團,道:「讓近衛軍團在城外安營紮寨,這幾日,不著急作戰。將我們的斬獲一一擺開進京再說!」
朱慈烺一聲令下,各部笑著應了下來。
此刻,京師城外,清軍已經擺開了陣仗,殺氣騰騰。
足足十餘萬清軍在城外廣闊的原野上將陣列擺開,龐大的軍陣延綿數里,一點點的緩緩逼近。
對此,明軍這邊亦是一個個方陣列開,緩緩朝著北方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