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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抵達這裡,自然是引得全寺盛大接待。
一路邁入風雷神門,過了將近五十丈的石鋪大道,朱慈烺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觀音像。
「可惜……沒有草薙劍……」朱慈烺心中嘟噥了一句。
他並不知道,供奉草薙劍的地方其實是熱田神宮。
淺草寺轉悠了一圈,朱慈烺基本上都只是一個興致勃勃的遊客,談話都不涉及政治發言。就是有不懷好意碰上來的問題,也有跟隨而來的王夫之、陳貞慧擋掉。他們雖然總有一人會被幕府高官約去談判,但總會有一人留在朱慈烺身邊。
對於日本的宗教界,朱慈烺沒有多大的好感,一群禁止百姓不吃肉的傢伙……讓朱慈烺許多天嘴巴里都能淡的出鳥來了,如何能有心情搞什麼宗教交流?
當然,朱慈烺也清楚,日本宗教界雖然有不少力量,但江戶時代以來,已經漸漸不再重要。
而今幕府禁止基督教,強制要求所有日本人都必須信仰佛教。雖然看似是加強了宗教,但其實並無多大區別。按照幕府的做法,是讓各家確定宗派,然後到附近的寺院登記。結果就是檀家制度之下,僧侶實際上已不能再從事葬禮以外的其他活動。
比起民眾不同,幕府則鼓勵武士們學習屬於儒學流派之一的朱子學。
這年代的朱子學在日本發展迅速,滲透到了町人,也就是城市工商居民身上,並且在上流階層里也大有市場。
但朱子學可是反宗教力量干涉政務的。
這一切的結果就是日本宗教界力量下降,對於日本的宗教界人士,朱慈烺除了遊玩,倒是真的沒什麼好談的。
有談的地方……在上野忍岡的先聖殿。
第48章 心悅誠服
上野忍岡的先聖殿是後來日本最大官方教育機構昌平坂學問所的前身,只不過現在還沒搬家,包括林羅山以及他的私塾都還在上野忍岡這裡。
朱慈烺前往這裡頗為顛簸了一番,一路道路難行,惹得朱慈烺不得不對隨行的阿部忠秋抱怨道:教育之所,應該在交通方便之處,有利於寒門小戶之子能夠順利求學。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皇帝陛下一開口,這地方很快就走上了搬家的倒計時。
當然,朱慈烺並沒有關注自己隨口一說人家會不會當真。
抵達先聖殿的時候,朱慈烺見到了諸多熟悉的模樣——儒衫飄飄。
林羅山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名字,但朱慈烺打聽了以後才愕然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出生於天正11年的林羅山而今六十四歲了,本名信勝,號羅山,字子信。後來還出家當了和善,法號道春。
一個日本人,取了一個典型的中國名字,此人對中國的情節有多深自然可見一斑。不同於一路上朱慈烺看膩歪了的和服,林羅山也許是一向如此,也許是故意如此,總之一身儒衫飄飄,看得朱慈烺大起親切之感。
「羅山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更是讓人心折呀。」朱慈烺率先拱手致禮,笑容誠摯。
對於一個在日本土生土長的親華派,朱慈烺實在很難克制自己的好感。
「皇帝陛下文治武功,能來寒舍指導我日本文教,這是敝國榮幸,是學生榮幸。豈敢當陛下厚愛。陛下,請……」林羅山側身一讓,迎著朱慈烺進了先聖殿。
這是祭拜孔子的地方。
朱慈烺作為孔子的家鄉人,來了先聖殿,自然不能錯過祭孔。
雖然朱慈烺對於儒學頗有異議,但作為皇帝,朱慈烺比起歷來諸多穿越者都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朝堂要選擇什麼學派,朱慈烺可以一言而決。於是乎,朱慈烺並不需要如何革新儒學,而是更輕鬆的做一個選擇題。留下那些改良了的學派。
自然,朱慈烺也就不會排斥儒學。更不會搞什麼打倒孔家店。
總而言之,祭孔儀式順利舉行。
一番禮節過後,時間也到了飯點,推杯換盞之間,朱慈烺離開了酒席,在林羅山的帶領之下進了林氏私塾。
私塾里已經清空,桌椅之上,隨處可見《三字經》《千字文》等蒙學教材。
林羅山打量著朱慈烺的目光,果不其然,朱慈烺看了以後,露出了微笑。
「果然,傳言之中這位皇帝陛下酷愛四海一言盡漢文,當真是不假呀……」林羅山心道。
朱慈烺自然明白這是林羅山的示好,而這裡,也即將是兩人密會之所。
「日本國誠不如中華上國,雖然學生竭力教導,卻依舊只能眼下規模,童子五十,少者三十,不能更進。而這,還是許多乃是家學緣故。學生雖然不收束脩,卻依舊架不住學子家貧。相比之下,反而武學道場更受歡迎。」林羅山感嘆著道。
日本官辦教育發展緩慢,還要在等個幾十年才能出來昌平坂學問所。反倒是武學道場十分興盛,由井正雪辦下規模已經不小,但比起柳生家的劍禪道場卻是遠遠不如。柳生宗矩不僅培養出了德川家光這個弟子,更是在全國各地教出來了一萬三千名武士。
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其實說到底就是就業趨向。
若非德川賴宣這等大名帶頭興盛文教,又加上江戶時代漸漸和平,這才讓讀書有了出路。要不然,讀書的人會更少,大家還是覺得去道場學武藝來得實際。縱然不能進入大名的軍隊之中,有一身武藝,想要尋一個出路總歸希望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