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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的氣氛一時間顯得格外的緊繃。李倧也是驚訝地看著李皚的舉動,顯然這可不是他的示意。
但是,讓人感覺以外的是,李皚在一旁卻是並沒有李琿李倧的注目。
眾人都在消化朱慈烺放在所言的一切。
進來參會的,自然沒有一個是庸人,沒有一個是笨人。能進入這裡的,不是帝國的權貴,就是聰慧苦讀十數年的士子。那些大儒,更是經史子集,雜文雜書都有閱覽。
但再是聰慧博學的人,亦是會困於舊時代的限制,不會有朱慈烺這般穿越者的見識。
畢竟,當局者迷,哪怕身處當代,也無法站在歷史的高度之上,俯視時代的變遷,把握住時代的脈搏。
就如同後世一句明言,站在風口之上,一隻豬都能飛起來。
把握住時代的脈搏,亦是可以讓一個國家為之興盛,讓數百千萬的人因此改變命運。
眾人感受著海量的信息量,在這樣正式高大上的氣氛里,所有人像是曬乾的海綿一樣,如饑似渴地吸收。以皇帝陛下之尊,沒有人覺得這些會是假的。
但是……
對於朱慈烺的判斷,顯然就有不同的見解。
「這時兩個問題,一是殖民要不要,二是如果殖民,要用怎樣的形式。朕先說第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確是個很關鍵的點。朕今日在這裡,並非是以帝國皇帝,中華同盟元首的名義在這裡施政。是朕一直以來都試圖的理清楚的治國理政的解決之道。而今天的主題,便是這個世界的未來,我們面對的是怎樣的現狀與局面,又該如何去應對他。」朱慈烺緩緩說出,場面氣氛稍緩。
台下,高名衡板正了身子。熟悉朱慈烺的人明白,重點要來了。
「這是一個劇烈變革的時代。朕以大明舉例,大明建國近三百年來,若有張太岳之輩革故鼎新,行變法之事,則國朝振作,三大征,連戰連捷。若一朝沉迷舊日,固步自封。則內有百姓乏困,饑民叛亂。外有番邦亡義,見利忘義,割據一地。」朱慈烺緩緩說出,又道:「然則以奴酋努爾哈赤叛亂時起,這一切才過去多久?區區三十年。」
「三十年吶,竟是能讓一個近三百年的強國由盛轉衰,頻臨滅亡。誰有想過,這其中緣由?」朱慈烺朗聲地說著,台下一片議論紛紛。
「陛下……這話可真敢說。」吳甡長長吐出一口氣,人常說家醜不可外揚,可皇帝陛下都說了,更是讓明人們都感覺好一陣的後怕。
當局者迷,在原定歷史上,崇禎皇帝上吊之前,無數士紳們都覺得大明國祚可以千萬年呢。可誰想到,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就這麼轟轟烈烈倒塌了。
而南明的表現,更是顯得格外孱弱,腐朽得一碰就碎。
這個問題,不少有良心的朝鮮學者對此很愧疚,認為這是朝鮮人的過錯。是他們拖累了大明,在壬辰倭亂之中消耗了大明的國力,以至於大明在原定歷史裡被滅國。
「還請陛下指教。」李倧開口了。
「指教不敢談,共同研究罷了。」朱慈烺謙虛了一下,又道:「一切問題的核心,在於生存與發展。以當今時代,以農耕文明為核心。農為國之本。只要有土地可以讓百姓耕種,百姓得以生存,便可以消弭內亂。大明面對建奴,並非沒有可戰之力。實則內憂外患,內外糾纏,這才大耗元氣。一待內亂平定,則外患可除。」
「而農業……他面臨一個千年以來無法突破的死結。現可耕種的土地是有限的,而代代繁衍需要耕地的百姓卻是遠遠超出的。無論我們如何控制,試圖均平土地也好,賑濟災民也罷。都無法繞開這個死結。那麼,一旦天災人禍出現,便是饑民四處,天下動亂之事。只有一場打亂結束,百姓凋零,土地空曠,才能重新得以治理。此為治亂循環,千年以來,代代延續。」
朱慈烺一字一句落下,振聾發聵,讓場上所有人聽著朱慈烺這些話,久久思慮,皆是恍然大悟。
第114章 撕
「這……難道是天劫嗎?」李倧亦是第一回聽到這樣的理論,這個後世被稱之為馬爾薩斯人口陷阱的存在真可謂是清晰地秒回了治亂循環的緣由。
「所以擴張土地,讓百姓安居樂業,自然一切動亂根由消弭。」朱慈烺又說:「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讎,百姓亦然。一個不為百姓考慮的君主,註定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君主。所以,朕認為,殖民勢在必行。」朱慈烺說完,笑著看向李皚。
李皚來了興致:「還有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朱慈烺笑道:「朕相信,殖民是一件可以創造利潤的事情。政府,不管是大明還是朝鮮政府,都應該以一種秩序的維護者身份存在,而非一種爭奪利潤的參與者存在。」
當然,還有一些話朱慈烺沒有說,也沒有說。
資產階級革命已經爆發。
未來各國王室皇室的結局如何,朱慈烺並不清楚。但現在……作為帝國頭號資產階級。朱慈烺更希望自己的殖民帝國擴張。
而非最終冒出來一個絕對強勢的政府。
只是朱慈烺顯然不打算將這一點也說給朝鮮人。朝鮮只需要符合帝國的利益便足夠了,至於是王室通知還是資本家們統治,朱慈烺並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