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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方面,李茂春的底細還未收到消息。」倪元璐低聲道:「目前可以確信的是,井陘關已經落入敵手了。李岩已經兵出井陘關,與威州鎮的飛熊團打了起來。前出的是中軍猛如虎部接觸到了這一個大順御林軍的外圍打了一仗,逼得領兵的叛匪李年退了一些。但威州鎮那邊打得還是很激烈。他們底氣很足,這一點,應該是來源於已經進入固關,即將進入真定府的李自成主力。」
「唉……」屋內,無數嘆息之聲響了起來。
一連丟失三個重要關卡,失去了可以依託的堅城,這對於朝堂一方可謂是極大的被動。
「不僅如此……」這時,李定國走了出來,他與幾個年輕的軍師分發著一份份的材料。
上面,是最近的軍情匯總。
「山海關的建奴也動了,多鐸帶著兵殺了過來。」李定國開了腔,全場譁然。
虎大威沉聲道:「東面危險了。」
「薊鎮還有陳永福罷。第二團是打下了京師保衛戰的英雄之師啊!」傅淑訓也緊張了。
蒙古從宣府大同進發還只是在京師的外圍騷擾,但山海關的清軍進來,卻必定意味著京畿的安危難保。
高名衡沉聲道:「陳永福……恐怕讓人很難足夠放心。」
眾人有些迷惑。
虎大威輕聲道:「正是因為京師保衛戰打得太壯烈了,第二團也太過辛苦了。現在補充進去的都是些新兵,從休整完畢到現在才過去半年不到。戰力如何難說,更何況,薊鎮非是險道,清軍恐怕會纏住薊鎮,繞開堅城,一路深入。這意味著……」
「單獨只看薊鎮,除非陳永福出兵大勝多鐸所部建奴,不然東線遠非安穩。建奴分兵散落鄉里劫掠地方,將遺禍無窮。尤其大部都是那些漢軍,更不會不知道這一茬。實在殊為可恨!」倪元璐只覺得格外頭大。薊鎮雖然是堅城,卻只能如同一顆釘子保持威懾力,不讓清軍主力妄動進攻京師。但這樣一來京畿大部分的安危就糟透了。
「保衛薊鎮,甚至依靠薊鎮出戰建奴,陳永福部無礙。但想要將這千里曠野都鎖住不讓建奴分兵四處騷擾,卻是幾乎無計可施之困局。」高名衡說著,不由地懷念起來:「要是山海關在握那該多好,建奴萬萬不至於入關,遍地烽火。這京畿好不容易半年修養這才多了些人煙繁華啊。」
倪元璐揉著腦袋,沒有說話。
「東線有清軍多鐸部,北線有清軍並蒙古兵,南線有順軍劉芳亮部,西線主力要在我軍削弱了一營戰力紅藕對戰李自成的主力。各處麻煩,到處艱難。諸位同仁,這一局要如何解?別的不提,京畿乃重中之重。一旦多鐸再度兵臨城下,我是決計不會同意聖上繼續堅持進攻李自成。無論如何,都沒有京畿的安危重要。這是天下心臟之地,一旦易手,將會是我大明開國以來最重之恥辱!」高名衡語氣拒絕。
這時,傅淑訓也道:「京中雖有賢臣,卻會因為聖上在外人心動盪。難保安危,我也不會同意……」
……
「從山海關到到京師,距離多少?」帳外,朱慈烺問了一句。
寧威楞了一下,迅速算了一下,道:「回稟陛下,一共六百里。」
「晝夜不息,路途無阻,七萬大軍走個十日,算是最神速的算法。寧威,朕算得可對?」朱慈烺又問。
寧威細想了一下,道:「回稟陛下,有薊鎮陳永福部近衛軍團第二團在,建奴必定受挫稍許,能阻敵五日。若出城戰,又可阻敵十日。若勝,自然無憂。縱然戰敗,以薊鎮殘軀,猶能再擋敵軍兵鋒十日。若不勝不敗,亦是足以抵擋敵軍兵鋒五日。」
朱慈烺點點頭,緩緩深呼吸一口氣,大步踏入軍議廳內,昂首道:「東線的戰場沒有長城可守,建奴的兵長驅直入,京師堪憂。西面看起來大家都不覺得像是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敵人。沒錯,大家目前的想法,朕看不出錯漏的地方。」
「吾皇萬歲……」眾人紛紛起身行禮。他們這才發現,原來朱慈烺已經聽了好一會兒議論了。
朱慈烺擺擺手,站在上首,環視群臣。
「倪愛卿的懊惱,朕明白。大好局勢突然崩盤,自己又出於分兵的削弱之中。王牌陷入重圍,倉促對敵主力。看起來,我軍的輕視很不妙。」朱慈烺看向倪元璐,看得倪元璐一臉羞愧。
朱慈烺又看向高名衡:「高愛卿說得更是切中時弊。東南西北,哪一面都有敵人。我大明的將士,從來沒有今天這麼辛苦過。四面圍攻過來的敵人,就像給咱們大明這個巨人套上了一根繩索,繞了一圈,四面拉扯過去,要活活勒死我們!而這個致命的點呢,就在京師。就在最危險的東面!山海關的出兵是一個意外,更算得上是一個必然。畢竟,朕從來沒有將勝利的希望放在敵人的愚蠢身上。所以東面之敵的出現,京師之危的出現,朕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朕更是從來沒有放棄過!為了一群投靠異族的叛國賊,將我大明中興之路打斷!」
「聖上還要繼續對戰李自成?」高名衡聽出了朱慈烺的意思,當下就要站起身反駁。
朱慈烺擺擺手,示意自己繼續說完:「我知曉各位愛卿的忠臣、智慧與德行。所以我明白,你們是為了這個國家殫盡竭慮啊。但要朕說,朕不甘心啊。不甘心因為一群卑鄙可恥的叛國賊當了戰場上的逃兵。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