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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朱慈的宗藩改革推行以後,皇室的顏面與聲望是大為改善。同樣,宗室們也獲得了一條新的發展路子:朝著海外開發。
要知道,比起在國內當一個有名無實的王爺,到國外去開發那可真是貨真價實的真王爺了。
比如遠征公司就有權自行組織軍隊,任命地方管理人員,甚至對不服王化的土邦開戰。權力實在誘人。收益更是遠高於在國內守著田產度日。
這般想了想,朱慈就很是大方地道:「兒臣聽聞弗朗機就是從那處大陸而來,父皇可以從此著手,兒臣再安排龍江船廠給父皇協助優先打造船隻。另外,恆信商行可以為此贊助白銀五十萬兩。待父皇若是往後設立殖民公司,恆信也會投資入股。」朱慈揮手之間五十萬兩贊助給出,聽得朱由檢一陣眼皮跳。其餘優惠政策便利,一樣也是手筆大的驚人。
太上皇當然是不缺錢的,國庫每年撥付的錢糧就是不少。
但維持日常開支和海外探險可是兩種情況。眼下朱慈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兩,那自然是格外足夠的。
朱慈這樣的手筆,卻是讓朱由檢心中感慨不已。
「孩子長大了。」朱由檢喃喃著,頗為感慨:「這筆錢足夠了。之前我聽聞日本人幾番尋求中日通商不得,眼下我組織船隊遠航,也會先養幾艘船往來瀛洲,培養足夠的人手,賺取為往後經費。至於殖民公司,為父卻是還未知曉如何個境況,琢磨著模樣出來再開張罷。」
「父皇英明。」朱慈拍了個馬匹。
朱由檢拍拍手,與朱慈說起了其他的閒話。
說到海外開拓之上,朱慈尤其話嘮,兩人談得興起,話題也一下子有些守不住。忽然間,朱慈脫口而出道:「等兒臣也去了瀛洲,倒是不知道會是個如何光景呢?」
朱由檢本是興頭之上,一時間還沒聽出什麼,待感覺哪裡不對,一回味之下,不由道:「兒……你打算去日本國?」
大明也是有一個「營州」的。朱由檢還希望自己沒有聽錯。
朱慈露了餡,卻是不得不老實道:「兒臣……是打算去一趟海外。這海外戰略,不親手操盤,在後頭干看著,實在不過癮。」
「過癮過癮,你可是皇帝呀!這幾日宮中政務堆積如山是如何情況,那才過去了幾天,你這就忘了?」朱由檢太明白皇帝有多累了,跑出去御駕親征已經堆積了那麼多政務。要是跑出去日本,那國內還不得鬧翻天?
在朱由檢看來,這實在是典型的因小失大。
朱慈輕聲解釋道:「海外戰略委實重要。」
「那也得先將國內擺平!」朱由檢沉聲道。
「是。兒臣受教……不過兒臣,也的確想要解決這一個千年死結了。」朱慈輕聲著道。
這下子,反倒是讓朱由檢目光一沉,聽出不對味了。
顯然,朱慈要從根子裡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這些問題得如何解決?
放權是好事,但被人篡權了,那就是禍事了。
「兒……不要衝動,我明白你天資卓絕。可有些事情,急不得。況且,若因一點私好,害萬家塗炭,取捨如何,我相信肯定明白的。」朱由檢言真意切。
「一路哭,不如一家哭的道理,孩兒明白。」朱慈安撫著激動的朱由檢,眼見朱由檢態度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才又道:「孩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孩兒也正是因為明白,這才想要做出一些改變,不獨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我中華萬世基業。旁的不提,孩兒想問,父皇以為,兒臣的權力,來源於哪裡?皇帝的權力來源於哪裡?如何……才能讓權位穩固?」
「權力的來源?」朱由檢敏銳地感覺到了這是一個格外宏大的命題,他看著朱慈,沉吟良久,道:「自古以來,君權神授……」
剛開腔完了,朱由檢便不由收住了口。如果是尋常人來回答朱慈這個問題,一個君權神授也就能煳弄去了。但朱由檢是什麼人?
他朱由檢就當過皇帝,崇禎皇帝的登基可不是順順利利的。當時還只是信王的朱由檢太明白皇帝之位藏著多少兇險了。()
第6章 大新聞
所謂君權神授,崇禎皇帝可從來沒有這麼樂觀過。
他登基之初,可是睡覺的時候都藏著利劍,吃飯都要從王府帶過來不敢吃宮裡東西的。權力的路上險惡非凡,到處都是刀槍劍雨,哪裡是什麼君權神授,祖宗繼承可以簡單解釋的?
也許是回憶起了許多往事,朱由檢的沉默了頗久的一段時間。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道:「天子之權柄,固然有君權神授、代代傳承之無上榮光加持,人心所向,奸邪難擋。但說到底,還需自己強大。心智強盛者,帝王之術存乎一心,中人之智者,玩弄權術,爾虞我詐,以圖維持。我大明比起代,體制穩固,皇帝權柄雖有不如意者,卻也不會如漢唐權宦把持。」
說到底,朱慈有著正兒八經崇禎皇帝太子的繼承權,合法性毋庸置疑,權力來源格外正統。這種情況之下,哪怕有人打算慫恿崇禎皇帝復辟,都沒有勝算,更別提其餘亂七八糟的土雞瓦狗了。
「兒臣有時候想,兒臣以及以後的兒孫們,歸根到底便也只是一群身份不一樣的二世祖罷了。與那些繼承家中萬頃良田的富家子弟別無二致。但很多時候呢,兒臣還想。為什麼繼承這萬頃良田的是這個人,不是其他人?因為嫡長子繼承制。因為活下來的那個人,當然理所應當是守住了這份家業的人。所以先天來講,有儒教宗法保護我們嫡長子。後天來講,也需要個人努力。」朱慈深唿吸一口氣道:「一個人的命運呀,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也要考慮到史的進程。父皇,這個世界變了。儒教宗法……恐怕護不住朱明皇室以後的子孫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