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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川亦是用一種頗為陰森的聲音幽幽著道:「軍需補給,都是軍心所系的要害。秦大人如此玩火,到時候軍心怨憤都要到你身上了。勿謂言之不預啊!」
劉澤清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朱慈烺,冷哼一聲。隨後看著下方的阮應兆與劉可成一擺手,五指捏拳狠狠一握。
這個手勢可不是第一次做了。當初劉澤清在通州的時候,就帶著人這樣鬧過錢糧。哪怕就是戶部侍郎見了,也得心中戰戰,立刻給錢。
下方的阮應兆與劉可成見此,頓時心領神會。一陣嘰里咕嚕大喊。頓時,山東鎮來了的四千多兵丁紛紛攘攘,不一會兒就鬧騰了起來。
一開始鬧騰的聲音還有些亂,但很快就整齊了起來。
「飢兵求活,俺們賣命要吃飯!」
「朝廷貪官扣俺們銀子?」「不干,不干!」
「要軍餉!」
「給銀子!」
……
四千餘人齊聲大喊,這聲勢,沒見過的人難以想像出來。但尋常中學廣播體操,一個四百米的操場排好了隊列也不過一兩千人。
兩個四百米跑道的足球場上沾滿了人,黑壓壓一片,乍看都感覺嚇人。更何況這四千餘人齊聲大吼,每個人望來仿佛都有殺妻奪子之仇。這樣的聲勢,若是換個文官過來,怕早就跪倒在地,稀軟一片了。
但朱慈烺是什麼人?
那可是千軍陣前,手刃敵將的人。
更是大明帝國的太子殿下,而今儲君,未來的大明皇帝!
就是現在,麾下也有三千將士。
身邊,亦是精兵追隨,豈會畏懼這麼陣列稀鬆的山東鎮戰兵?
只見朱慈烺猛地站起來,目光直視著這四千多大喊起來,鬧騰起來的戰兵。
隨後,朱慈烺站著凝視一眼劉澤清,有一種微微嘲弄的聲調道:「莫不是,我麾下就沒有兵嗎?」
「施展邦何在?我麾下親軍勇士何在?出列檢閱!」
當朱慈烺這一聲喊出後。
頓時就見老十七不知何時已經披甲騎馬,身後百來親衛依舊是身著新式軍服,但人人也是持槍,各個默然無聲,只是陣列森然嚴整,雖然沒有喧囂吼叫之聲,卻比起那些鬧騰起來的士兵看起來更加可怕!
「麾下在!」老十七肅然應命:「親軍將士,聽大人號令,待命!」
「是!」百餘騎士,齊聲一喊。隨後,肅然寂靜,森然嚴謹。
台上,坐在椅子上的盛中權與楊川紛紛看著劉澤清。
劉澤清亦是心驚,雖然知道朱慈烺手下的親軍厲害。但今日見了,如何看不出這是真正強兵。
但劉澤清卻是不懼,看著朱慈烺,心中冷笑:「一介文官,也敢關公面前耍大刀。不知本將除了五千將士以外,更有五百家丁強兵嗎?」
第59章 三軍將士何在?
心念於此,劉澤清森然冷聲道:「看來秦俠大人還不知道我麾下亦是有五百家丁的!既然要檢閱,那就別忘了我麾下的這五百強兵!」
劉澤清說罷,凝視朱慈烺一眼,豁然起身,右手舉起,五指張開,高高一揚。
頓時,在劉澤清身前不遠處。老十七親衛對面,五百餘身披棉甲的家丁陣列同樣肅然。當劉澤清這手勢擺出來後,五百家丁頓時齊步走出,轉身面對老十七的百來槍兵。彼此對視,空中仿佛碰撞出了火花一樣。
見此,楊川與盛中權對望一眼,紛紛笑容綻放。
「秦俠。這五百山東鎮的家丁親軍,比你麾下的榷稅分司巡捕軍如何啊?」盛中權說著,看著朱慈烺,意味不言而喻。
大明這年頭,打仗基本上不靠戰兵。因為每年一萬人軍額的軍餉發下來,經過戶部官吏、地方省司、到將官手頭就只有個四成的樣子,就算將官不貪不占,一萬人的軍額也只能養四千兵。要是遇上劉澤清這樣侵占軍額吃兵血厲害的主兒,一萬軍額也就能養兩三千人。
就這,軍餉還會打折下發。良心一點的打八折,狠一點的就只留個口糧給戰兵。
所以,大明的將官要打仗很多時候只能依靠家丁。比起那些在軍中名冊里的兵丁,只屬於將官自己的家丁反而更像是職業士兵。他們基本上不用擔心生存壓力,將官就是再怎麼貪墨也會發個八九成的糧餉下去。遇上劉澤清這種死命養家丁的,時不時還得來個犒賞穩固人心。這樣的家丁,反而更能夠聽從號令,戰陣訓練與武藝操練也都用心。
故而,當劉澤清發現五千樣子貨壓不住朱慈烺的時候,頓時就將自己的家丁拉了出來。
朱慈烺手中的百來親軍固然強悍能打,但在劉澤清看來,能打這個範疇也就是一對一厲害點,遇上群毆一樣會無力。
果然,當五百家丁拉上去後,整個場上頓時一陣寧靜。
劉澤清這五百家丁,在整個北地諸將裡面都算多的。質量如何暫且不論,但這聲勢一擺上去,整個士氣都提升了起來。
你秦俠不是要檢閱嗎?
好!
給你看看我手頭的強兵!
壓服了你,要怎麼揉捏還不是我一句話?
劉澤清這樣想著,看著朱慈烺,笑容緩緩浮現,仿佛已經看到了朱慈烺去洗求饒的景象。
就是朱慈烺的身後,跟隨而來的常志朗也是不由憂慮了起來。
眼下這景象,朱慈烺要是用強,很可能反而被人家一頓猛揍啊。而且……都是朝堂官兵,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