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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入秋的遼地里。接見完了吳三桂的多爾袞騎在一匹純黑的高頭大馬上看著大軍西像,微微閉上了眼睛,腦海里突然冒起了一個人的影子。
儘管,這個人的面目從來只通過畫像猜測,他們從未蒙面。
「明國皇太子朱慈烺……神交已久,這一次,我的信,你應該收到了吧!」多爾袞忽然調轉馬頭,看著東邊大海。
他知道,越過遼東半島就是鴨綠江對面的義州。
那裡。有一位交手已久的對手。
……
義州的臨時軍營會議室里,長條形的會議桌被掀開了蓋子。倪元璐手底下一個個穿著淡藍色夏常服的文職軍師們做著沙盤最後的校對工作。
當軍事們紛紛退後站定後,倪元璐沉聲說了起來:「北方,底色是黃色的地方這片地方就是目前滿清占據的勢力範圍了。有泥塑城關模型的意味著長城各處邊關。其後城管模關更大的,是遍布在長城邊關上的各處軍鎮,這是大明維持九邊防線的各個支撐點。而寧遠、錦州等一系列遍布遼東的堡壘城池,便是當年孫師親手推動的寧錦防線。這是大明對建奴戰爭的基本盤!從崇禎四年大凌河之戰起一直到松錦大戰,都是圍繞著寧錦防線在做努力。可惜的是……」
倪元璐頓了頓,每個人臉上都浮現了一些黯淡:「這些努力都失敗了。這意味著這些曾經我們用來對付對手的現在都成了我們自己的難關。寧錦防線在錦州失陷後就潰爛了,現在,山海關被吳三桂投獻意味著長城防線,大明最後一道生死底線就此崩潰。」
「眼下,戰略勢態就是如此了。諸位起身看沙盤。」倪元璐說完,朱慈烺便站起身,凝望著沙盤上犬牙交錯的形式,呼吸粗重。
「局勢十分困難,也正因為困難,才必須了解更加清晰,這才能讓我們不遺漏任何一個有效的信息,從而做出最有利於我們的選擇!」倪元璐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接下來,便是由我來講解軍機處提供的戰略方案。」
「第一,便是防守方案。調集武昌的傅如圭部、開封的王燮部、安慶的黃得功部北上勤王保衛京師。同時,重新調整在朝大明的軍隊在南浦集結回國回援大明。回國選擇登陸點。目前,軍機處認為首要的停靠點是登州。」倪元璐介紹著,忽然被朱慈烺打斷。
「登州太遠了,陸路援京時間不夠。」朱慈烺道。
倪元璐面色有些艱難,道:「次選之中距離京師最近的是天津衛大沽。但天津衛軍機處沒有後勤轉運機構,天津衛大沽港口設施亦是老舊狹小,戰時之用實在勉力,上下沒有完備處置,恐怕有些艱難。」
說完,倪元璐頓了頓,道:「軍機處上下會重新調整此方案,竭力準備齊全。如此,第一方案全面防禦便是移朝鮮皇家近衛軍團主力至天津衛大沽,截斷山海關攻向京師之來犯建奴,從而與京師勤王之師形成互為犄角之勢。如此,或可應對清軍全面來犯之勢。」
朱慈烺微微頷首。看向謝洪運。
謝洪運見此,輕咳一聲,道:「南京方面的回應已經由獵鷹飛報傳來了。目前國內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妙,京師危難。大明最強大的主力軍隊卻在海外藩國之中。若不是前期黃州沙里院大捷的影響還沒有消退,我們此刻恐怕反而成了罪魁禍首。」
眾人紛紛沉默,沒有人認為這是危言聳聽。
「不僅京師之中紛紛盼望殿下回國,就是南京……」謝洪運原本想說南京將官全體都想朱慈烺回國主持大局,但突然想到軍機處的楊文岳沒有吭聲、南京內閣也還算安穩。便話頭一轉道:「南京士紳不少大臣也對此格外微詞,認為此刻應以勤王京師為要。」
「我知道謝卿的原本想說的是什麼。內閣與軍機處那邊私信來的也是希望本宮回國,意思卻是都不放心京師那一幫子人能夠組織好勤王之戰。甚至,都沒幾個人敢去守至關重要的通州。到時候,漕運一斷,京師也就不攻自亂了。」朱慈烺苦笑了一下。
朱慈烺用人的眼光還是很好的,內閣的李邦華軍機處的楊文岳都穩固住朱慈烺的基本盤,而且紛紛看出了京師無可用之才這一層。
這個時代,有理的組織核心很多時候是最為關鍵的因素。
大明夠格與多爾袞交手的人不是死了投降就是沒有足夠的權勢,死掉的孫承宗投降的洪承疇不說。沒有權勢的自然就是孫傳庭。
眼下,大明唯一有實力也有本事可以與多爾袞交手的就只有朱慈烺了。而且事實上,朱慈烺一直在與建奴交手,只不過對手從原本區區一個牛錄章京變成阿巴泰,最後變成多爾袞。
「第二……是新任軍師李定國提出來的方案。」倪元璐再提這一點的時候微微猶疑了一下。推出這一點,此前的倪元璐可是思慮良久,這才下的決定。
李定國就是當年那個張獻忠的義子,戰敗投降後獲准加入了大明陸軍學校學習。陸軍學校的課程主要就是戰技訓練與兵法訓練。前者對於一個久經作戰的老兵而言入門簡單,缺的只是系統性的聯繫,很快就率先完成學業。後者對李定國稍稍有些難度。但分解開來也就是文化課程以及條例背誦與兵法理解,李定國畢竟不負這個名字,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全部課業的考核。
這般神速的天才自然不會被埋沒,戰事頻繁的皇家近衛軍團可不會錯過這個人才。主持陸軍學校的傅如圭也十分明白。陸軍學校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解決軍官缺乏的問題,當然不會將這麼一員英才空耗。雖然從軍校的角度來說,繼續深造更利於軍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