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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
城裡戒備森嚴,天津巡撫侯寶森的標兵們不斷巡邏著全城,試圖為城內的百姓們帶來一些安全感。
但是……城外不斷遊蕩的亂兵們卻讓原本繁華的街頭轉瞬間凋零了起來。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所有人紛紛恐懼難安。
而這一切,便源於位於天津三衛的兵變。
兵變對於大明而言並不罕見。
尤其是對於最近這十幾年來更是頻繁發生以至於百姓們都以為尋常。
但是……天津衛的兵變卻讓所有人都慌了神。
要知道,這天津最初始便是因為這衛所而成。天津三衛紙面上只有一共一萬六千餘人,但算上軍戶余丁,算上妻小,百年繁衍下來,已然數十萬人。
而現在,其中大半譁變了。
十數萬人忽然間著了魔一樣衝出了衛所城,鬧哄哄地洗劫了沿途各處村鎮,最終將天津城團團圍了起來。
他們只有一個目的……
「讓天津巡撫見我們!我們不要改田賦!」
大明二七六年十二月的第一天,這會兒是清晨,天津城外鬧哄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隨後越來越響亮。伴隨著間歇響起的慘叫聲,外面的口號越來越整齊,他們要求天津巡撫侯寶森出來承諾不會修改田賦條例……
一絲一毫都不許修改!
天津城巡撫府花廳,內里人頭攢動,都是天津城裡數得上號的人物們。
他們面色焦慮,不斷地議論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怎麼忽然間這些衛所軍就兵變了?」率先開腔的是天津戶部分司主事楊維斗。曾經的復社士子經歷了兩年的沉浮與鍛鍊,最終被派駐到了天津戶部分司負責天津關稅的收取。有了朱慈烺在臨清的對比,這些年戶部分司的工作頗為出色。
只是,埋頭處理稅務的楊維斗卻猛地發現,竟然有了十數萬的亂兵圍了天津城當下便直接進來找侯寶森。
此刻屋內,還有天津官場上的列位大員。
坐在楊維斗位置上面一些的,便是天津道道台邱璧榮。
天津兵備道簡稱天津道,原先隸屬於山東按察使司,在天津設副使一人,稱山東按察副使,或稱整飭天津按察司副使。
說起來,這是天津三衛的正管,雖然品級上低於衛指揮使的正二品,只有四品,但其職能權限比衛指揮使高。在重文抑武的體制下,兵備道掌操練軍馬,修浚城池。當然,這也是一個上馬管軍下馬理政的職位。邱璧榮還要負責天津一地禁革奸弊,問理詞訟的事情,還能負責運河事宜。
雖然只是兵備道,但實際上兼管司法和財政諸方面事宜。
當然,百年下來,天津兵備道已經直接喊作天津道了,不在像是山東屬地一樣。
因為,萬曆二十五年的時候,朝堂便在天津設立巡撫。當時稱為天津海防巡撫,又稱為天津登萊海防巡撫。而當時的天津巡撫之設,原只為「倭寇朝鮮」和「防畿輔」,其職責範圍有限,而且是非常之職。
第19章 兵變(下)
天津巡撫這個職位到了天啟元年的時候,因為遼東建奴為禍,前線戰事吃緊。又因為天津地方關鍵,舉凡調兵、籌糧、運餉乃至打制兵器等防務事宜,均以天津為基地。朝廷為了東防侵朝倭寇,北御建奴南犯,拱衛京都的安全,遂將天津巡撫為確定之職。,直至明王朝覆亡的二十多年間,天津巡撫之設從未間斷。
就是而今的天津巡撫侯寶森亦是以都察院右都御史的身份巡撫天津,換做後世是正部級的官員,自然不會讓只是一個兵備道掛在山東按察使司這樣省部級二級機構的負責人擔任天津主官。
作為天津三衛的正管,邱璧榮面對楊維斗的發問,支支吾吾說了好一頓,最終這才無奈道:「眼下並無其他消息可以分析,或許……的確是這一回田賦改革引發了誤會,引起了兵亂吧……此寒冬臘月之時,若有地方胥吏為非作歹敲剝衛所軍民,的確會逼得人活不下去,這才釀就大禍……」
見邱璧榮竟然將此事推到稅務之上,楊維斗頓時大怒:「此次田賦改革涉及的明明只是取消了官紳免稅的條例,怎麼會扯到衛所上去?」
「軍官亦是官!」邱璧榮針鋒相對。
衛所軍的事情說起來也的確是一堆亂帳。
眼見堂內一派火藥味,長蘆都轉鹽運使司鹽運使吳燁宇也忍不住出聲勸道:「好了好了,兩位好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爭論些意氣有何用處?眼下天津出了亂子,不管是戶部分司的稅收還是天津道的軍務都要大受影響,一個不慎,來年開春考核會引來朝廷的板子,處理不好,丟官罷職豈非等閒?再者……眼下外間是十數萬的亂兵啊。還是同舟共濟,先渡過這一關再置氣吧!」
長蘆杜都轉鹽運使司,原名是河間長蘆都轉鹽運使司,後略稱為長蘆都轉鹽運使司。根據地名也猜得到,這地方在滄州青縣的長蘆鎮,是洪武二年時候設立的衙門。到了永樂年間的時候,也許是嫌棄這名頭不夠響亮,層次太低,於是就省略了河間二字。
不僅如此後來朝廷還將將青州也就是後世山東益都的鹽運分司、直沽批檢所和鹽運都司移駐天津,加強天津對北平、滄州、青州等地鹽務管轄和控制。
自然,吳燁宇的駐地也就在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