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頁
虎字將旗迎風招展,四面八方都是衝殺的大明勇士。
豪格死了,拜音圖被釘在地上,將帥雙雙身死,清軍不進士氣低落頂點,就連還沒死的將官也紛紛陷入迷茫,失敗的沮喪與恐懼瀰漫了全軍。
傅喇塔逃跑了,這位貝子丟下盔甲,放棄武器,掙脫一切束縛,然後縱馬奔馳,不再是衝鋒殺敵,而是反身逃跑。
他麾下的牛錄如鳥獸入林,四散飛逃。沒有一個人堅持戰鬥。
伊爾德跪在了地上。回想著剛才的景象,甲喇章京色勒帶著鑲黃旗的兵跑了,一千多人的潰退讓劉振恢復了攻勢。然後消息傳開了,豪格死了。拜音圖死了,盛京,這個所有滿清將士心中的聖地被攻占了。吊橋被炸了。他們逃也回不去了。
潰退成了無可抑制的洪流。
明軍就這麼反過來重圍住了清軍。
「投降免死!」劉振驕傲地喊出了這個口號。
他記得皇太子殿下曾經說過的話:只有我們贏了,在遼東徹底勝利。才有資格足夠我們施捨仁慈。
而現在,為了更少得傷亡,明軍的將領也終於可以喊出這個口號。
「投降免死!」
「跪在地上!」
「雙手抱頭!」
…
於是伊爾德跪在地上,雙手抱頭,臉皮紅得發紫,閉上眼睛,老淚縱橫。沒有人說得清他是不想看麾下士兵們看向他那種鄙夷的眼神,還是不敢看越來越稀少還在堅韌抵抗的大清勇士。
覺羅巴哈納跑了。他不是那個堅持作戰的人,他帶著潰逃的兵一路北去,趁著明軍沒有更多的騎兵追殺朝著北邊內治門逃去。無數人脫下盔甲,隻身跳入有些冰冷的渾河水中。
而這時,撫近門裡一道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城門洞開,出來的是攻占了城門的先遣團將士。滿清的士兵親眼目睹了清軍的潰敗,他們失去了勇氣繼續戰鬥,而是將豪格大軍的慘敗消息普通瘟疫一樣在城內散播。
瀋陽一片慌亂,數千朝鮮兵在城內大肆殺人。曾經用鼻孔看他們的滿清權貴們只剩下用膝蓋回應,一處處黑煙升起,城內火光遍布。混亂和慘亂成了這個被所有滿洲清人引以為豪城市的主旋律。
當燒殺擴散後。不知道是誰喊出了漢人不碰的口號。一桿杆紅旗升起,大明以朱紅為貴,這是標識自己為漢人的意思,所立之處,沒有一名亂兵敢動。
因為,他們身後更有著戰力強大的大明皇家近衛軍團的士兵。他們一舉衝殺,當面的留守清軍無有不破。朝鮮兵戰力孱弱,可惹不起明軍的報復。
混亂由南城部分朝著北方蔓延,消息一一傳遞後很快就傳進了皇城。
守衛皇城的厄義兔跪在殿上:「太后。朝鮮鳳林大君李淏反叛了,明軍內外兼攻。攻占了德盛門…」
「額德克說調兵去隨阿布哈抓細作去了,哀家還想。到底是什麼細作這般厲害。沒想到,是個裡應外合的局。額德克現在在哪裡?阿布哈也死了嗎?」布木布泰壓抑著語調。
厄義兔顫輕聲道:「阿布哈也死了…」
「還有多少人,全都死了不成?拜音圖在哪裡,豪格在哪裡?」大玉兒幽幽地說著。
厄義兔仿佛索性將消息都鋪了出來:「肅親王陣亡、拜音圖陣亡。大南門與小東門都被明軍攻占,眼下,他們紛紛朝著城內殺來……」
「好……好……好!好一個肅親王!要出去戰,卻直接將我大清的本錢都折了進去!厄義兔,你還有計策能扭轉時局嗎?」大玉兒看著這個背叛了多爾袞,在關鍵時刻讓皇城失守的滿洲軍官,目光平靜。
厄義兔以首額地:「末將無能,唯請太后懿旨。」
「好……好……哀家知道了。」大玉兒擺擺手,又是嘆息又是放鬆道:「譚泰,此人就交給你處置了。」
「是。老臣明白!」譚泰頭上白髮突生,的確當得上老臣這個稱呼了。
厄義兔驚恐地看著譚泰:「你……你怎麼出來了?」
「拉出去,以逃兵之罪梟首示眾。」譚泰沒有廢話,立刻下令。
殿中突然衝出十數個武士,威武雄壯,上前拉住厄義兔,惹起一陣驚恐的慘叫聲。
當厄義兔被拖出大殿後,殿內氣氛稍稍輕鬆一些,但很快,大玉兒就不得不直面方才的消息:「譚泰,你老實說,這盛京城,還守不守得住?」
「太后……老臣有一言,也許後世傳揚皆以老臣怯懦。但不得不說,盛京無法堅守。我大清將士,亦是的確不善於守城。守城之事,為漢人所擅長。而得用之漢臣,亦是悉數為攝政王所囊括西去。盛京城繼續守下去,恐怕是個得不償失之舉。而且。一旦我大清國內兵馬盡數在盛京城內敗亡,則此大清腹地盡數為明軍所掠。反而,若是太后奔出盛京。且北上聚集滿蒙大軍,則明軍不敢深入。待攝政王回援,全境可復。」譚泰說著,表情悲壯。
他此刻終於明白了崔鳴吉之流在如此現實窘境裡的心緒。
魚死網破,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固然剛烈,然則,時勢逼迫之下又有幾人能有這資格去做?又有幾人能捨棄束縛,不計較身上的責任?
如譚泰而言,在盛京明知不能保全的情況下。他的責任就是兩害取其輕的保全大清最多的力量。
大玉兒幽幽一嘆:「還好,這皇城直接便是建在北門上。太祖當年為自己留的一條後路,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有用得上的機會。罷了罷了,這幾千兵留在城內是做不了甚麼事情了,出城吧……還有,將消息也傳與城內幾家。尤其是攝政王、豫親王、武英郡王的家人,一定要保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