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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合圍已經悄然鑄就。
至於東面,鰲拜從未考慮過。
往東,就是後退。一旦後退,就是全面的潰退。
朱慈烺站在城頭之上,將望遠鏡緩緩拿下來,心潮澎湃:「三面合圍,鰲拜,插翅難逃!」
一旁,李香君手中的畫作迅速成型。在良久的醞釀與鋪墊以後,她終於捕捉到了自己等候已久的畫面。
在三面合圍之中,明軍發起了勝利的衝鋒。
嘹亮的衝鋒號下,是勇敢的大明將士。
從天空之中看下去,地面上東南北三面被赤色戰襖的明軍將士占據,他們緩緩東去,吞噬著顏色戰亂的清軍。
與此同時,鰲拜率領麾下最後的清軍精銳朝著北面殺來的明軍騎軍發起衝鋒。
精於騎射的八旗清軍信心充沛,鰲拜更是彎弓搭箭,一輪又一輪的漫射之後,是執起長槍的衝鋒。
距離已經越來越短了,雙方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當真切看到明軍的騎軍時,鰲拜忽然間收起了所有的輕視。
明軍殺來了。
並不平坦的野地之上,明軍卻保持著鰲拜眼中不可思議達到的緊密橫陣。他們披著銀光閃閃的加州,一看就儘量的裝備將他們渾身上下披掛齊全,甚至連臉上都罩著面甲,只將一雙眼睛露出。
精良的裝備之上,更是讓鰲拜渾身不得勁的整齊。
至少五千明軍騎軍,當衝鋒發起一路衝進數百步後卻依舊保持著整齊而嚴密的戰列。
「殺啊!」
「殺啊!」
「殺啊!」
……
鰲拜微微有些神情恍惚,在這樣的恍惚之中,明軍一聲令下,沖入了清軍戰陣之中。
廝殺開始了,鮮血飛灑喚醒了鰲拜的戰鬥細胞。幾乎不用思考便可以讓他熟稔地開始戰鬥。一個又一個明軍戰將被他挑落馬下,但更加讓他心中發麻的事情發生了。
一次又一次的衝鋒之下,他卻發現無論如何砍殺,他卻始終無法擊穿明軍的騎軍戰陣。
高速的衝鋒之中,多數情況下會是在較大的空隙里衝鋒刺殺。但眼下,緊密的隊列讓他縱然挑落敵人馬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明軍厚實的戰陣之中一個又一個的騎卒在後面殺來。
這一刻,他仿佛不是在衝鋒廝殺,而是感覺踢上了一塊看不到厚度盡頭的鐵板。
清軍開始拐彎了,他們試圖迂迴騷擾,重新尋找空隙。
精湛的騎術以及數年的戰鬥技藝讓他們輕易地擺脫了明軍的追擊。
當雙方各自衝過以後,兩軍重新調轉馬頭,當清軍尚未完全整隊完畢以後,明軍繼續發起了進攻。
依舊是熟悉的衝鋒號,依舊是熟悉的鐵板。
鰲拜咬著牙,卻漸漸帶上了一點視死如歸的絕望。
「代善!我給你重創此敵,你莫負我!」鰲拜說罷,重新迎著明軍殺去。
與此同時,奉集鎮的城門樓上,朱慈烺擰著一個螺杆,調整著炮口。一旁,柳泉笑道:「聖上,這個角度可以了。」
朱慈烺笑著頷首,城牆之上,整整二十四門天罰一式火炮對準了北面的戰場。
第160章 一勝
「開火!」朱慈烺點燃了引信。
轟隆一連串的巨響響徹雲霄,一顆又一顆的炮彈拋物線後朝著清軍戰陣之中落下。
鰲拜不以為意,別看炮彈一打一個血肉模糊,可準頭實在差勁。面對明軍的炮擊優勢,如鰲拜早已鍛鍊出了粗糙的神經。
唯一鰲拜不知道的是……
這一回,炮彈出人意外的有些准。一枚炮彈落在了鰲拜身旁一丈之外。
電光火石之間,鰲拜勒轉馬頭閃避,依舊不以為意,再近,也沒打中。
只是這一回似乎有些不一樣。
轟……
一團團火花升騰起來,破碎的彈片縱橫飛舞,一枚尖銳的彈片在碎裂之後毫無規則的飛去。
眾人各自望去,只見鰲拜的腦袋仿佛西瓜被鐵錘砸中,紅的飛灑出來,白的沾染其中。鰲拜雄壯高大的身影轉瞬停頓了下來,隨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在地上。一眾清軍將官怔怔地看著,覺得整個大地似乎都這樣輕輕顫動了起來。
這一刻,戰場微微有些突然的寂靜。
穆里瑪遙遙地看著這一幕,眼眶逐漸濕潤。他大吼一聲,絕望而孤獨地朝著明軍戰陣之中衝去。
對此,明軍只是拿出了手中的三眼銃。
一陣煙霧升騰之下,是齊齊響起的轟鳴。
彈幕蓋過,穆里瑪身子如篩糠一樣抖動了起來,倒落馬下。
戰馬跑了一陣子才發現身上的主人已經跌落馬下,停住腳步,回去用頭蹭著穆里瑪漸漸冰涼的身軀。
飛雄獨立師首席軍師包果縱馬而來,吩咐左右道:「建奴雖然罪大惡極,但人死孽消,沙場勇武,不失軍人本分。只是,屬於匹夫之勇的時代過去了,他們不該勝,也勝不來。將士們,本著人道主義,準備去收斂敵人屍身吧。」
朱慈烺下了城頭,縱馬朝著戰場緩緩走去。
眼下大局已定,左右不再堅持拒絕皇帝陛下走上戰場。一旁,楊文岳拱手道:「陛下,臣請招降免死。」
「照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活著的人,若能改宗去滿,世代不復女真滿洲之宗姓族群,可活。」朱慈烺寬宏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