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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皇后最近也是忙了許多,整日在慈寧宮裡處理著商行的事情。比起朱慈烺,其實皇后忙起來更加辛苦一些。為了配合這一回朱慈烺的戰略規劃,恆信商行接下來會出死力涉足到遠洋航運上。
後世眾人看這些官商勾結,只覺得賺錢忒是容易。
但這裡頭可沒有什麼官方定製的訂單輸送利益。縱然一些官商勾結的商行可以用一些隱私的手段獲得優勢,到了海上,便完全是另一碼事。這不僅是因為當今海上貿易秩序不再衙門的掌握之中,更重要的是,到了海外,槍炮轟鳴,夷人威逼利誘,誰會管你國內有幾分關係?
恆信商行要活下去,一樣得經歷商海里的刀光劍雨。
操心了一下恆信的事情,朱慈烺只覺得無比的倦怠,就連手頭那本最愛的《資治通鑑》也沒了翻閱的興致。
馬車幾乎感受不到震動的駛到了西苑,過秉筆直房,出乾明門,到了承光殿以後,北上抵達了廣寒殿遺址。
廣寒殿巍然若山,是當年俗稱蕭後梳妝樓的地方。不過,這裡在萬曆七年的傾頹。此刻已經是一片廢墟的模樣。唯有朱慈烺登基以後廣寒殿遺址建立了一個體育館。
當然,名字沒有這麼俗。
朱慈烺雅稱廣寒殿遺址上的體育館為為六藝居。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這裡便是朱慈烺練習射擊與馬術的地方。
朱慈烺的馬術不錯,那是因為軍旅生涯的鍛鍊,萬一打敗仗了還能逃命。射箭這東西這年頭倒是越來越不頂用了。但朱慈烺每次練習射箭,都會感覺到一種神念貫通的暢快感。
這讓他集中精力,卻又感覺放鬆自在。
尤其是朱慈烺每次射箭中靶,都要犒賞自己一根雞腿。當然,最近朱慈烺吃膩了雞腿,改用牛排了。
除了射箭,這裡還有京師軍械工坊里預製的各類火銃。不僅有制式的中興一式步槍,更有更加細小的手銃、騎火銃、三眼銃甚至小號的天罰一式火炮。
只不過,天罰一式火炮這種仿製的拿破崙炮不僅體量縮小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就是裡頭也是不裝火藥的。朱慈烺興起的時候熟悉一下開炮的動作,但每次開炮都很麻煩。
畢竟,宮中起了炮聲,知情的明白朱慈烺來了興致,不知情的只會以為這裡遇上了兵變。
就是朱慈烺想要開解誤會,也會有人阻攔:軍中禁絕炮聲,此乃為聖上安全所慮。若是往後正常能有,一遇不測,誰能預警?
今日,朱慈烺重新提起長弓,凝神靜氣的瞄準了標靶。
猶如福臨心至一般,朱慈烺張弓待箭,一氣呵成,羽箭飛去,正中靶心。
「十環,滿分!夫君,好本事呀。」這時,一人身著一身家居服緩緩走來,手中提著一個食盒,笑著歡呼。
朱慈烺見了來人,不由驚喜道:「皇后,你在慈寧宮將事情操辦完了?」
「便是沒料理完,也得來尋聖上喝一聲彩不是?夫君,這是那瀛洲日本國進獻的牛肉,聽聞味道不錯,夫君不如嘗嘗這一塊牛排?」皇后笑著道。
朱慈烺笑著應下,尋了一處地方,兩人對坐打開食盒。
一番用餐不提,皇后靜靜的看著朱慈烺,看出了朱慈烺眉眼裡的疲倦,一陣心疼後,不由道:「聖上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呢。」
「每日繁忙政務,也都習慣了。這紫禁城呆著,也的確是不夠爽利。」朱慈烺手中拿的不是刀叉,而是筷子。
牛排雖好,卻是讓宮中御廚按照十成熟的樣式做了。這年頭,朱慈烺的喜好就是風尚。誰會說一聲土鱉?
「不如……出宮逛逛?」皇后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朱慈烺。
朱慈烺頓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放下了筷子,靜靜的看著皇后。
「近日,妾身也在想。每日看那麼多的文牘報告,總覺得這些事情不是真切發生的。甚至想,下面的人要是起了歹意,用文辭糊弄,我又能分辨幾分真切?久在宮闕,便不一定能讓自己的眼珠子看到真正的事務。最重要的……便是總覺得,這些事情仿佛與自己無關一樣。就像是脫節了一般。故而,妾身就想,出宮去,親眼看看,這親手推動的事情,將怎樣改變這個世界。如此,或許才真能感受到自己這些辛勞的意義何在呢。」皇后話語溫柔,更是情真意切。
朱慈烺閉上眼睛,不由想道:「是啊,算算,也要小半年沒出宮了。每日總想著奏章文書、人事任免。總覺得虛實不定。也許,是得出去親眼看看。甚至,重新沖在第一線,這才能夠看到那最美的風景,明白自己所做一切的意義呢。」
在幕後作為主使,固然符合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古話,卻真切少了那分親身經歷的體會。
每日處理文牘,也許那些體力勞動者會覺得風吹不著,雨淋不到,但朱慈烺卻更想與大明一同體會風雨同舟的感覺。
「出宮……出宮……」朱慈烺喃喃著,道:「是啊。這征服天下的啟航之中,我又怎麼能遠遠躲在後頭呢。朕……該與那萬千開拓者一樣,一同前行。與這大明的強盛,一同呼吸啊!」
……
位於京師大學堂外的恆信酒店大堂里,吳巧兒熟練的點了菜單,交給侍應生以後,仔仔細細的看著吳萬英,不由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好呀,回來了。全頭全尾的回來了,姐姐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