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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如此啊。本來老夫想,若是吳東主打算就此離開朝鮮,老夫倒是可以代為經銷貨物。」梁新立笑著,有些尷尬。
「梁翁就不問一問是什麼貨物?」吳三桂笑道。
「老夫在朝鮮也算有些聲名,這些年望來大明朝鮮的貨物,都過手過,都不怕。」梁新立傲然地說著。
「但這一回,恐怕要讓梁翁失望了。此前常賣的絲綢書籍,這一回都未有採購。」吳三桂歉意地說著。
梁新立愕然:「不賣這些,賣哪些?」
「機器。」吳三桂輕聲地說著。
「機器?」梁新立撓著頭,一頭霧水。
「沒錯。」吳三桂笑道:「這就是這一回,在下能說服宋老援手的原因。」
說罷,吳三桂就將如何推波助瀾,超高漁價,又如何拉攏在宋東元手中買下土地,開辦鹹魚工坊一一說出,讓梁新立恍然大悟。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前陣子妙趣書屋上金陵報的這一句話,可真是太切題了。正式這利益,才能動人啊。」梁新立明白了因果。
漁民們雖然可以因為金西石的權勢被指使起來堵塞港口,但說到底,他們也只是為了一個金西石的承諾而獲取更大的利益。
仁川城雖然新建,卻也迅速有漢城裡的牙行買到了牙牌,壟斷城內城外的交易。
簡單來說,任何客商想要到仁川城做生意,都得將東西賣給牙行。等牙行將東西賣給了城內的其他客人,這才可以拿到回款。至於什麼時候能拿到回款,那就要看心情了。
就是漁獲,也是一樣無二。
甚至,就是到了後世的現代,亦是有不少的城市農貿市場是被壟斷的。稍大一點的客商都無法攻入地方保護的市場。
只不過,漁獲想要賣出價格,那就得新鮮。被牙行這麼從中過一道手,想要賺錢那就難了。
金西石允諾可以解決牙行的問題,自然是讓漁民們心甘情願為之驅使。
但是,若是漁獲可以不管保質期的問題直接製成鹹魚罐頭,那顯然就讓金西石的允諾再無價值。
這個時候,隨著大明大皇帝的到來,城內漁價騰高,自然再也沒有人願意空耗時間堵塞港口。
明白了這一切,梁新立對於吳三桂的那些工坊倒是更加好奇了。
「那些甚麼種植園的,還好理解。左右就是從國內引進了桑樹,打算也制生絲罷了。只是,這些機械……」梁新立說著說著,就不由有些手癢了起來:「在下也想入股呢。」
「自然是萬分的歡迎!」說罷,吳三桂尋來一人,引著梁新立去了。
打發走了梁新立,吳三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拿起一杯水就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這一天,可真是累死個人。」
李岩見此,手中一份文件也不由收了起來,道:「有的忙,就是有個盼頭,總好比之前那樣,跟個沒頭蒼蠅亂撞一般好。」
「行了,我也就隨口說說。你手中的是什麼?宋老引薦的士紳都敲定了合股的意向?」吳三桂說著,就從李岩手中接下了文件。
上面,是一份匯總統計。也是這幾日吳三桂的成果。
不同於同時代歐洲人的殖民公司,遠征公司在朝鮮的行動顯然更加束縛,並不能直接帶上軍中的僱傭兵直接開干。
不過,吳三桂很快就想到了更多的新辦法。
聯合開工坊,一起發財。
得益於漁價的不斷上漲,宋氏鹹魚罐頭工坊的利潤節節攀升。沒有人會嫌棄銀子多的燙手。
「有三人打算單獨開辦工坊。」李岩道:「這樣的主要目的應該是在於稅收。」
「稅的問題,是我們的一張牌……不能讓。他們要自己開,就自己開吧。總歸機器還在在咱們這裡買。咱們承接匠作大院的買賣,可比單純賣原材料賺多了。另外,這幾家,三家礦主,兩家打算開種植園的,都要勤走動。還有啊……糧食!在朝鮮,儘量大量地採買糧食。」吳三桂說道。
「皇帝陛下一行人隊伍也許在數千人上,但這些恐怕不足以單獨進行囤積吧。畢竟,咱們的銀子並不多。」李岩知道這是吳三桂想要炒高糧食大賺一筆,但他並不看好這個生意。
「也不止是因為想要賺錢……我們進入朝鮮,就是進入了這個國家的權力鬥爭里。我們要積攢力量啊!趁著眼下與這些地頭蛇交好,多囤積糧食總無礙。況且,趁著這一回在仁川賺到的銀子,那些賣掉工坊機械的利潤,不能直接帶著銀子回去,走一趟空船。」吳三桂說著,目光灼灼,道:「我總覺得,皇帝陛下這一回到了朝鮮,風將不平,浪頭高起……」
……
「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喲!」
「我的郎君,翻山過嶺,路途遙遠,你怎麼情願把握忍下……出了門不到十里路你會想家……」
仁川通往漢城的小山道里,一個少女悠閒地唱著歌兒,只見這少女一身利落的短袍,腰中別著一根短笛,頭上扎著一朵杏黃色不知名的山花。
伴隨著歌兒與少女在山路上的跳躍,小花朵兒搖晃著,少女的身姿也跟著輕顫著,晃蕩著。看得半山腰的一處叢林裡,幾個男子不懷好意地笑容越來越盛。
山路漫漫,而朝鮮的治安也顯然並不好。
此刻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氣候宜人,幾個男子顯然就是這附近的山賊,都是穿著破爛的衣裳,手中拿著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刀鐵叉,熟練地埋伏在半山腰的草叢樹林之中,看著山下大道上的陷阱,等待著獵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