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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就是魚龍混雜。
這不是新東林的加入難度降低了,而是趨炎附勢者太多了。
這讓李邦華心中憂慮,他不斷試圖阻止,卻發現事與願違。而且,黨內對於新成員的迅速增多紛紛欣喜,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
但是,事實證明李邦華的感覺是對的。
「現在,京中又出現了一個新的黨派……」李邦華道:「名曰共和社,在士林之中頗受歡迎。到了這時,黨中同僚這才想起我當初的話……」
「共和共和……調五穀以合眾口,這名字取得不錯。他們的綱領是什麼?」朱慈烺道。
「綱領?」李邦華回憶了一下,才道:「一開始,黨中不少人並不喜歡他們。因為這群年輕人整日喊著打打殺殺,口號便是:星辰大海,大明未來。挺順口的,就是朝中不少人徇私剛剛結束戰爭沒多久,這群小年輕就喊著打打殺殺,是以,許多人並不喜歡。但……士林之中卻以他為盛。」
「這一點上,新東林就落後了。一個政黨,不應該是為了爭權奪利,爾虞我詐而存在。他們應當是為了自己共同的志趣,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被組織在一起,團結在一起,戰鬥在一起,用他們的智慧與汗水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而不是用來爭權奪利,用來爾虞我詐,保衛自己的個人利益。這一點上,恐怕才是共和社勝過你們東林的原因。不管是老的,還是舊的。一旦忘了初心,當初因此而走在一起的朋友就會分道揚鑣。」朱慈烺說罷,李邦華漸漸明悟。
第10章 世家子
說完這些政黨的事情朱慈烺拿起暖壺暖手,閉目靜思,不再著急開腔。
李邦華消化著巨大的信息量,也是放下了筷子。兩人的胃口不錯,草草吃了些東西,留下一些果點以後便沒有在吃飯。現在用過晚餐,太監們收光了餐具,殿內只餘下兩人。一陣舒緩的呼吸過後,李邦華道:「臣明白了。」
朱慈烺笑了,他明白李邦華聽出了自己的意思,不再繞圈子,道:「李愛卿還記得當年,士大夫一體納糧的事情嗎?猜一猜,朕當年面見各地士紳的時候,是如何說服江南豪族的。」
沒錯,朱慈烺當年在京師推行財政改革的時候阻力是非常大的。
但頗為奇怪的是,這些最大的阻力卻並不來源於江南,而是直隸地區反彈最為強烈。
雖然這首先是源於順天府率先改革,但士紳之間彼此通氣,豈會齊齊沉默?要知道,大明稅賦重鎮一直以來可都是在江南。
李邦華也很疑惑:「這也是微臣此前擔心的一點,微臣百般查探,只聽聞鄉賢盡皆讚嘆陛下公允,應是此處不足,別處有補。」
朱慈烺緩緩頷首:「沒錯,朕是答應了一些讓步。當然對比帝國能得到的,朕認為,是遠遠足夠的。這就是……提名權!」
提名權就是字面意思,提出某人的名字。
當然,也可以提自己的名字。
如果不說具體應用場景,大家是會一頭霧水的,但如果知道了這個應用場景,那就恍然大悟。
待到李邦華聽完朱慈烺接下來所言的事情以後,李邦華頓時明白了一切:「聖上所料深遠……臣,佩服。城上意欲國事訪問,臣鼎力完成,絕不給聖上拖後腿。」
「愛卿所為,朕都看在眼裡!」朱慈烺輕聲地說著,親自送李邦華出了殿。
……
翌日一早,京師第一高樓,恆信酒店的九樓天字一號套房裡,一群侍女們伺候著一個男子更衣。
如果是後世的人看來,這可當真是奢侈無比。
但這樣的舉動對於宋繼澄而言,卻是再尋常不過。也許大明時代對比後世生活質量有許多地方的不如。
但單純從人力方面來說,大明這個時代卻可以讓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畢竟,就是在後世,就是頂尖富豪,也未必能享受到這個時代奴僕們伺候人的本事。
當然,這一位宋繼澄也不是什麼尋常人物。他是來自山東膠東的名門望族掌門人。
宋氏家族系膠東名門望族。原籍是長清人,永樂年間遷徙道萊陽,曾祖父宋肖,歲貢生,臨洮通判。宋兆祥,萬曆乙酉舉人,汝寧同知。兆祥有三子,長子繼登,甲辰進士,官至南京鴻臚寺卿。次繼發,崇禎年戊辰進士,長洲知縣。宋繼登長子宋琮,天啟辛酉年舉人。崇禎戊辰進士,初授祥符縣知縣,後歸鄉里,文名極重。次子宋珵,崇禎元年恩蔭貢生。宋玫,字文玉,號九青。歷官虞城知縣、繁杞縣知縣、吏科給事中、刑科都給事中、太常少卿、大理卿、工部右侍郎等職。崇禎十五年因事免職歸里。第二年癸未邑難中,因在抗擊清兵而死。贈兵部尚書。
至於宋繼澄,則是系宋兆祥三子,天啟七年舉人,善古文詞,文名滿海內。而且是曾任兵部尚書黃嘉善之孫婿。
往常說起大明,判斷一個家族是否是豪族,一個非常關鍵的標準就是這一代家族裡有沒有進士。
宋氏近年累有進士,顯然是標準的望族。
當然,對於一個大家族而言,守業之人是舉人也是足夠了。別覺得舉人沒有考上進士就如何了。這自古以來就只有窮秀才,可從來沒有窮舉人的說法。
一個人考上了舉人就有了做官的資格,比如《天工開物》的作者宋應星年輕的時候是神童,很快就考了舉人,後來折騰了三朝皇帝,沒考上進士,絕望了,去當了縣令,如果沒有朱慈烺的賞識,後來便只能在知州的位置上退休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