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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違願,崇禎皇帝明發步恆的奏章後,科道言官紛紛彈劾,更有人拿出了魏照乘與右哨兵亂國子監有關的罪證。
為此,崇禎大發雷霆,將魏照乘下入大獄,令三法司審議論罪。
這樣一來,武英殿大學士也就這樣空著了。按說,武英殿大學士空著了,後面的文淵閣大學士就可以補上去。但事實上四月初一次朝議的時候,武英殿大學士謝升卻在與兵部侍郎金之俊、詹事府少詹事胡世安談論時局的時候妄自猜測崇禎皇帝有議和建奴的意向。
若是原定歷史上朱慈烺還沒穿越,崇禎皇帝還真有這念頭。要不然,兩年前楊嗣昌在的時候也不會力主議和了。
但現在,因為太子出宮進戶部的關係,國庫里有了百來萬兩銀子,崇禎當然已經熄滅了求和的念頭。聽到謝升如此妄自猜測,還猜錯了,自然是大發雷霆。不管是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想求和,還是謝升如此妄自猜測違反履歷,都要將謝升治罪。沒多久,謝升就被削籍,罷官回鄉。
第22章 朱慈烺的追求
朱慈烺所言的謀劃,自然就是戶部榷稅分司的改革。
在臨清戶部榷稅分司的內堂書房裡,朱慈烺搬著椅子,讓眾人落座。
「我上任戶部榷稅分司主事,對於朝堂而言,工作合不合格,達到十萬兩的稅額便夠了。至於十萬兩之外能怎樣,朝堂諸公是不太關注的。只要我別像天啟元年那樣一年收五十萬,惹得臨清城幾乎破產就夠了。」朱慈烺笑著說。常志朗等人聽了,也是輕輕一笑。沒有人比他們更信任朱慈烺的能力了。
也沒有人比朱慈烺更加值得他們信任了。
但朱慈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頓時讓所有人肅然了起來:「但一年十萬兩銀子的政績,卻絕不是我所滿足的。」
聽著朱慈烺如此說,常志朗頓時抓住了朱慈烺的意思,試探著說道:「大人是想擴收稅額?」
朱慈烺換換頷首:「是也不是。但稅司這裡肯定要收更多稅的。稅務精要之處乃是稅收取之於民,供於朝廷,最後用之於民。所以各位以此角度來看,要做的就是拔最多的鵝毛,讓最少的鵝叫。也只有拔最多的鵝毛,才能讓更多的人穿保暖的鵝毛大衣。」
常志朗等監生若有所思地點頭,但很快又皺眉疑慮了起來:「可是……錢糧多寡,天下自有定理。我處多一分,彼處少一分。只要彼處少一份,那禍亂就由此徒生。縱然大人克制不會重複天啟元年臨清那等亂局,可一旦惹得地方豪強士族反彈,則大人在臨清行事就要大增掣肘了。」
朱慈烺緩緩頷首。
如果朱慈烺要的只是運轉好戶部榷稅分司的十萬兩銀子,其實之前的布局已經足夠了。通過揉捏褚祿山,榷稅分司上下再也沒有誰敢撩蹄子,就是多收個幾萬兩也沒問題。
但朱慈烺的渴望卻不止於此,他要改革,看不起而今這樣落後低效,百年沒有進步的稅務制度。
但要改革,自然不可能自己單打獨鬥。朱慈烺需要一個跟自己戰鬥的團隊。
這一批從戶部裡面拉出來的隊伍就可以說是朱慈烺最基本的班底,是保持戰鬥力的基礎。是朱慈烺主持改革最合適的團隊。
想要這個團隊發揮戰鬥力,首當其衝的,當然還是統一思想,明白業務節點與邏輯。甚至,擁有一種同心同力的共同追求而產生的信念。
這樣想著,朱慈烺不知不覺間已經將後世那一套用人行事的法子運轉了起來。
思慮了一下,朱慈烺開口道:「今日喊大家來,我也不客氣,弄什麼虛文。一切為了儘快投入工作。之後的慶功宴上我再將這接風洗塵等一併補上。」
常志朗等人聽此,倒是沒有怨言,他們又不是過來遊玩的。於是六人紛紛起身,高聲道:「願隨大人建功立業,此等小事,並無重要。」
「好,那我就進入正題了。」朱慈烺笑著道:「我們的稅務工作首先要考慮的是基於政治上的目的,全盤考慮稅收的職能、收稅的方式、收稅的種類、收稅的對象和收稅的策略以此建立一套適合當下需要的稅務制度。」
「在這樣的基礎下,我們首先考慮我們的目的。不僅要收最多的稅,還要讓最少的人反對。事實上,也不要覺得現在維持的制度就是最少的人反對,實際上反對的人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只是新制度的成本早在百年前就投入了,再多的聲音也漸漸沉寂了,但反對的意志是一直存在的。對現行分司事務的改變,也是必然的。」
「變革最首要的關鍵點就在於尋找一個在徵稅最多與反對最少的平衡點。」
說到這裡,朱慈烺目光一撇,看到常志朗身後一人微微凝眉,露出了一點鄙夷的神色。
心念於此,朱慈烺頓了頓,笑著道:「這麼一篇長篇大論下來,雖然諸位不覺得枯燥,但我想,肯定有人心中對這樣一套大談而談利益十分不適應。更是覺得我弄出這樣一套奇怪理論,很有些歪魔邪說之意吧。」
朱慈烺說完,頓時就見六人紛紛面紅耳赤了起來。
常志朗急忙解釋道:「大人一片公心,我等不當以小人之心揣度。」
「這小人與君子,從來就不該以是否言利作為標準區分。事實上,認為不言利才是君子,這是一套偽善的理論。是一套將所有人逼上道德反面的錯誤觀點。當然,今日我也不是來反駁這個觀點的。若是能夠讓天下最多的百姓得利,我就是做個千古第一的小人也無所謂。」朱慈烺又是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