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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啊!」
……
他們發起衝鋒了,八百餘人的隊列有些散亂,氣勢卻前所未有。
鑲黃旗的軍中。拜音圖笑了:「明國之軍已然技窮!連主將的親衛都被要上來了,朱慈烺還有什麼本事能勝我?」
「固山額真,可是我們也上?」拜音圖身邊的親衛問道。
拜音圖目光一瞪:「千軍萬馬之中。誰敢確定明人沒有藏著幾個震天雷像要搏一個逆轉之機?當年寧遠之戰就是如此,眼下大戰勝敗關鍵時刻。絕不能留有一份半點的輕忽!」
那親衛頓時恍然大悟:「固山額真英明!明國如此必死之局,的確不能給一點機會讓這些尼堪抓住!」
頓時,左右一陣誇讚之聲響起。
拜音圖眯著眼睛看向遠處明軍虎大威已然衝殺入場,看著虎大威毫無意外地被渴望進入戰場博得軍功的其餘滿洲將官撲殺圍上。
此時的戰場之中早已經是人滿為患,虎賁營與第七營合併戰陣彼此守望之後就已然大大減少了進攻的面積,將近三倍的兵力在戰場上竟是有些施展不開。
此刻又來一波明軍援助兩營,還在戰場上的滿清將官絕不是心中擔憂,而是各個驚喜:「又能收割一波戰功了!」
「沖啊!」
「殺光尼堪!」
……
朱慈烺擰著眉頭。有些不敢去看眼前的徐彥琦。
徐彥琦紅著眼珠子,看著戰場上虎大威進入戰場轉瞬就被滿洲將兵淹沒,依舊苦苦朝著虎賁營與第七營的戰陣合圍而去,心如刀割:「殿下!飛熊營有上下請戰!絕無一絲怯懦!」
朱慈烺緩緩頷首:「時機未到,不准動。這是軍令。」
見此,徐彥琦木訥地轉過頭,看著眼戰場上嘶喊著口喊的殺聲,眼見一個個大明士兵倒在地上,徐彥琦心如刀絞:「時機,眼下再不進攻。還能挽回的戰機就要失去了啊!殿下……」
朱慈烺不再開口,只是默默地盯著西方高聳的城牆,打量著盛京城。等待著所謂的戰機,任由眼前的徐彥琦跪在地上,以額叩地,雙目淚眼朦朧:「殿下!請讓我上去吧!飛熊營上下,哪個不是捨生忘死的好兒郎。哪個不是盼著殺敵報國的忠義之士?誰不是懷著寧死殺虜之心走上遼地的勇敢兒郎?可眼下,我飛熊營將士白吃了國家糧餉一般,竟是不能殺敵報國!將士們上下血淚盡下,只懇請殿下准我飛熊營上戰場!」
朱慈烺心中沉沉一嘆,心中卻是比飛熊營更加揪心百倍。
「我朱慈烺……難不成就是怕死的人嗎?來人。去將我帥旗高高舉起,讓我大明所有勇士知道。我朱慈烺,絕不會後退!」
徐彥琦聞言。跌坐在地上,不再開腔了,只是看著眼前糟糕的局勢,心中一個巨大的問號升起:「我皇家近衛軍團,真的能在如此糟糕透頂的戰局之中贏得勝利嗎?」
……
崇禎十六年的十月對於盛京而言是多事之秋,先是籌備戰爭後是直面戰爭。巨大的變化來得太快,以至於讓城內軍民有些適應不過來。
但有的時候,淋漓的鮮血是最有效的催化劑。
它能讓人變得麻木,更能讓人變得迅速適應。
當第一顆漢人的頭顱高高升起之後,街道之上就再也沒有身著平民服飾的漢人。
城內的世面也頓時應聲蕭條起來,但位於戰爭時期的滿清城市管理者們對此一無所知,或者說毫無關心。他們只是知曉城內糧食充足、兵甲足夠打一場守城戰之後就放下了心思。
但如果說滿洲掌權者之中沒有一人關注消失的漢人那顯然又不對。
比如阿布哈,這個豪格的親信心腹就已經奔走了數日,砍了十七顆腦袋,卻依舊耿耿於懷,始終認為自己砍少了。
「細作一定沒有殺光!」阿布哈怒吼著,憤怒地咆哮,又無奈地發現了內心中的無可奈何。
他不是天縱奇才之輩,並沒有拿到了豪格給與的權限後就幹得有聲有色,將城內明人的奸細一掃而空。
一連出動數千人次,阿布哈卻只砍了十七個個漢人的腦袋。
至於裡頭究竟有幾個是真正的漢人奸細,阿布哈不知道,他也明白,這個答案只有那些被砍了腦袋的人才知道。
所以阿布哈很憤怒。尤其是戰場開打的時候,他更是心中隱隱抱懷著憂慮。
阿布哈很勤勞,在戰爭開打的數日時光里都起得比雞早。乾的比夠多。帶著雄赳赳氣揚揚的士兵掃街更足以繞整個盛京城十圈。
阿布哈很努力,甚至盯著屠夫的手都懷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阿布哈也很勇敢。不管身後的漢軍旗將領如何憤怒無邊,不管深宅之中可能埋伏著多少陷阱,他依舊身先士卒,清理著一處處可能存在著細作的地方。
但阿布哈依舊很無奈。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無功而歸回到自己的衙署。
望著空蕩蕩的衙署,阿布哈解開甲冑,坐在太師椅上久久無言,默默發呆:「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啊!」
但阿布哈卻做不到另一個結果,想像中的將明人全部的細作網絡都一掃而空。
「殺光城裡的細作!」
回想著豪格的命令。阿布哈體會到了絕望這個詞彙的涵義。
噠噠噠……
一聲腳步聲響起,步伐急促,聲音輕巧,落聲節律。這意味著來人走得很快,腳步很輕,更是個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