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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般,眾人議定完畢以後,已然到了晚上。
朱慈烺親自將眾大臣送出了宮門,看著天空上的月色,背著手,喃喃著道:「遼東,遼東……蒙古丟失的消息,應該傳到遼東去了吧?」
……
盛京城。
孝莊太后扶著額頭,不想看手頭上的奏章。那是從蓋州前線穿回來的軍情。
說起南邊的軍情,其實……上一回說起前線的時候,還是金州呢。旅順口就是後世的大連市,金州,就是大連的金州區。
也就是說,短短的半年時間過去,前線就從大連一路撤退到了蓋州。蓋州就是蓋州衛。但蓋州衛在後世的哪個地方呢?是營口。
也就是說,這一退之下,直接就從遼南退到了遼中。
事情,自然還得從紅娘子的遼東鎮那個背刺計劃說起。
三個月前,清軍主帥鰲拜率軍一路南下,追著紅娘子的大軍殺到遼南。紅娘子率領輕騎,帶著可以拆卸的新式火炮殺入遼東腹地,將清人柔軟的腹部給了狠狠的一個肘擊。
這一擊悶棍打得清人是頭暈眼花,直不起腰來。緩過勁來的清軍憤怒不已,在鰲拜的率領之下一路追過去。
他們追的本來還是順利的。
在遼東,從北往南數,海州、蓋州、復州、金州,都是清人的控制區域。內里駐紮兵馬多的數千,小的數百。
鰲拜先一步傳令過去,一路圍追堵截,硬生生將紅娘子逼得越發南去。
越是朝南邊去,那顯然就越是遠離遼東鳳凰城的明軍大本營。在敵人的主場作戰,客軍有多艱難,自然不消多說。
而紅娘子也的確如鰲拜所願一樣,一路朝著南邊去。
他們突破了海州清軍的攔截,突破了復州的,金州的……
然後,不可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上萬明軍水師強行登陸了旅順口。
這座曾經大明的堅城,無數大明將士鮮血拋灑過的地方,迎來了明軍的登陸。
裡應外合之下,金州守軍不戰自潰。於是,紅娘子的確是遠離了遼東鎮駐地鳳凰城。但是……他卻開闢了遼東鎮新的防區:旅順口。
並且,明軍的控制區域顯而易見的不斷擴大。
比起遙遠的遼東鳳凰城,距離登州只有區區百里不到的旅順口實在是太近了。海量的物資從祖國抵達,軍用碼頭迅速被修築,大量的工兵進駐進旅順口。他們修繕港口,建立工事。最終,當金州城也被奪回時,清軍的所有力量都被驅逐出這個區域。僅存的,都成了明軍的俘虜。
旅順口的突破仿佛是連鎖反應的一個開始。
此前被清軍「驅趕到」旅順的紅娘子部重新往北殺了過去。這一回,所有清人都刷新了印象。原本層層堵截驅趕紅娘子所部去旅順的舉動此刻再去理解,已然是一個笑話。原本堵截以為是將敵人逼到了絕路,現在看,反而是層層堵截,層層失敗。
於是,當明軍在金州站穩腳跟以後,毗鄰的復州很快便被收復。
紅娘子所部順著官道往北,一層層將此前遼東明人留下的故土舊城一一收復。得利贏城、熊岳驛、榆林鋪、塔山鋪……
一個個消失在明軍地圖上的據點重新回到了地圖上。
明軍的先鋒由此直接越過蓋州衛抵達了海州。
原本的腹地已然成了戰爭的前線。
「鰲拜這個蠢材,他就不敢好生給哀家打一仗嗎?告訴哀家,那個勇冠三軍的巴圖魯去了哪裡?告訴哀家,誰還能給我大清打贏一場,哪怕只有一場?」孝莊太后情緒失控。
憤怒不已的孝莊嚇壞了身邊的宮女太監。
一個又一個的人頭紛紛跪了下來,所有人戰戰兢兢。
但顯然,同樣也沒有任何一人敢來勸慰這個而今大清國的最高統治者。
鰲拜去了前線,索尼……
哦……
原本,索尼也是夠格安慰孝莊太后的。
但索尼呢……
索尼正是這一回孝莊太后發脾氣的源頭吶。
上一份奏章,赫然就是從科爾沁部傳回來的軍情。遼南失利的同時,蒙古,大清這個至關重要的盟友,戰爭潛力的關鍵源頭此刻也出了問題。
而且,問題還不小。
試圖自立的鄂爾多斯部濟農額璘臣領著土默特部不聽大清號令,自己集結兵馬,試圖用來犯明軍的腦袋證明蒙古人的力量,從而擺脫大清。
「大清……是你該擺脫的麼?活該去死,只可惜……可惜了我索尼啊,竟是戰死了,死了,我大清的將帥,當真是死了一個少一個,凋零於斯,讓我如何右臉去見列祖列宗?」孝莊太后叨叨絮絮的說著,又是生氣,又是哀怨。
但怒氣宣洩了,他也就沒那麼多好生氣的了。
孝莊太后漸漸恢復了平靜。
他需要理智,只有理智,才能面對這糟糕的局勢。
「來人!」孝莊太后冷聲道:「給哀家傳一句去送給鰲拜。這大清,已然到了最後一步都不能退的地步。那海州,西接廣寧,南去復州,北上就是盛京。退了一步,他也別回來了。自然有人拿了他腦袋回來交差。那丟了的遼南,必須拿回來。旅順口靠著登州那般近,留著一日,都是我大清亡國的禍根!」
「太后……」忽然間,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步入宮內,嘆了一聲道:「這時候,徒然給下面人施加壓力也沒用了。要說這亡國不亡國的,遼南恐怕顧不著了。這遼西,才是心頭大患吶。明人此前從遼東竄去遼南,在山西跑去蒙古,那還只是要剪除我大清的羽翼。今日我收到的消息……那卻代表著,明人,真要奔著亡我大清的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