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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非常漂亮,也很官方。
至少,交易的目的和條件都坦誠地交代了出來。
「讓日本民眾感受皇帝陛下的仁慈,我認為陛下知曉以後,一定會非常喜悅。」王夫之不動神色說著場面話,但透露出來的信息量無疑是善意的。
島津光久心中一喜,無論如何,這說明對於這個條件交換,明人沒有反對的態度,透露出了不小的可能性贏得他們的同意,但很快也就更加鄭重了起來。
毫無疑問,戲肉很快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王夫之又道:「但皇帝陛下首先需要照顧的,是大明子民。在日本有非常多的中華兒郎。我們不僅認為那些在短時間內離開大明前往各處的國民需要被保護,同樣,那些屬於中華兒郎的後裔,一樣可以向大明伸張正義。作為皇帝陛下派遣的外交官員,向同胞提供保護義不容辭。島津光久閣下,我認為,是時候給出一個說法了。哪怕同樣為了你的子民。」
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委婉,但王夫之相信島津光久能夠理解。
就如同島津光久試圖用撤離琉球的進度來換取一個通商口岸一樣,王夫之顯然也拿捏住了樺山久守糾集兵馬進攻鄭氏中國城的事件做文章。
島津光久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尤其感受到了王夫之在第一個條件交換上的讓步以後,信心更足。
「還請使節大人明白,日本國對大明一向以師長的心懷去對待。面對背叛市長的罪民,我們同樣擁有無可辯駁的熱情去逮捕他們。」一場罪惡的劫掠在島津光久的口中不動神色地變成了所謂的逮捕,仿佛是一群警察在追捕逃犯一樣。
王夫之哪裡是這麼好糊弄的:「皇帝陛下在京師擴大警署偵查隊伍的時候,朝中有不少人諷刺這是暴力政治。但是,要用不到兩千人的警員保護一百萬人的治安,那無疑是天方夜譚。這是皇帝陛下厲行推行的原因。哪怕只增加了不到一萬人就被抨擊。但萬萬沒想到,在日本國,竟然會有這麼多的警員。也許,大明可以向日本國派遣教員負責對警員的培訓。你們一定很喜歡先進的知識。」
一群烏合之眾,根本就不是什麼警察。哪裡有資格執法,更沒有資格逮捕大明的子民審判定罪!
這涉及司法主權,毋庸置疑。
面對王夫之的綿里藏針,島津光久臉上表情微微有些變換,一陣青一陣紅,良久才道:「無論如何,他們離開大明的方式並不妥當。」
島津光久知曉了眼前這個男子的厲害,決定還是坦誠一些對大家都好:「在這個問題上,我本以為與大明是同一立場。」
日本人想要收拾鄭氏,因為圖謀的就是他們身上的錢財。一隻肥羊而已。
不過,大明其實也是想收拾鄭氏。想要收拾他們,自然是想觸發他們的近乎偷渡的行為。如此規模龐大的遷徙,固然有一部分拿著殖民出國的名頭做幌子,但不用猜也知道還有大量的人員是沒有手續的非法出境。
兩家人雖然在初衷之上都有些不一樣,但無論如何,他們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都是有些殊途同歸。
「但要明白,他們是明人。如何處理他們,這是大明的事情。作為大明的外交官員,我不得不坦率地告訴藩主,我們非常感謝你的協助,但也僅是協助。當然,很湊巧他們出現在了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里。皇帝陛下帶給我了特殊的授權,你說的沒錯,我認為,我們是有必要開展另一個層面的合作了。我相信,不僅你,包括你的家臣都會非常喜悅。」說完,王夫之掏出了一個方案計劃書。
上面,赫然是開埠的意向書。
「江戶那些混蛋……至少還有些良心。而大明……那位皇帝陛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看著計劃書上的那些漢字,島津光久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不同於後世慣例會準備兩份翻譯文字版本。大明在這個問題上非常強勢,要簽訂任何合約都必須以中文為準。如果你想準備一份日文版本,沒問題。但你必須做好準備這一份日文版本僅作為宣傳用途。因為,無論在什麼場合里,大明官方都只承認中文版本的效力。
至於你看不懂漢字……
那可就有些可笑了。且不提日本高層基本上都會漢話,就算不會。在這個以大明為核心主導的世界裡,一名地方主要領導人竟然不會中文,如此無能,那還有什麼必要賴在這個位置上呢?
回想著計劃書上的文字,島津光久匆匆忙忙地著急了家臣,開始布置。
「樺山久守,你被免職了。作為倡議進攻大明公民的家臣,你對朋友的友誼無疑讓人感覺可恥。我們必須告訴你,你已經不再適合在薩摩藩擔任職務。」山田有榮聲音沙啞,看著眼前的男子,緩緩開腔。
所有人丟給了樺山久守一個哀悼的表情。
樺山久守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回歸了平靜。甚至,內心之中隱隱還有一些放鬆。至少,不用切腹謝罪。
他苦笑著離開了島津光久的官邸,捏著手中的武士刀,覺得天空上的陽光前所未有的刺眼:「這是要給明人的一個交代嗎?」
回到自己家裡,樺山久守又看到了山田有榮。
兩人一老一少,都是薩摩藩的支柱。但現在,少壯的受此挫折,一下子沒了前途。山田有榮擔心不下,親自在斜陽西下的時候來到了樺山久守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