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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慶徽卻沒有再回話,而是看著靜謐的王宮,道:「那些太遠的事情多慮無用,守好王宮把思密達。要不然……」
金在勇等了許久,金慶徽卻沒有再將餘下的話說出來。
見此,金在勇沉默良久,還是不由地低著頭。繼續領著宮中侍衛開始巡邏。這幾天,金慶徽明顯提高了巡邏的頻率與範圍。甚至,昨夜一整晚金慶徽都沒有休息下去,一大早便紅著眼睛視察防務。仿佛唯有這樣才能讓這個沉默的朝鮮男子安心一分。
「距離上次金相將消息傳來已經足足有十二個時辰了,為何到現在依舊沒有一份消息?」唯有心中,金慶徽才敢將心中不解自問。
又是轉悠了一圈,見李倧窩在景福宮裡就連政務也不熱心處理,金慶徽終於感覺到了反常,喊來金在勇道:「在勇。你脫了甲冑,去尋宮中太監李勇保換一身太監衣服立刻去找一趟金相,快去!」
金慶徽的表情焦慮不安,連帶著金在勇也緊張起來。只見他動作幹練地脫了衣甲跑了出去,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柴房。隨後在一個太監的幫助之下換了衣服,偷偷衝出宮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按照尋常步行也足夠金在勇往返傳話了。金慶徽按捺住焦慮,看向景福宮,果不其然,裡面什麼動靜都沒有。但相比這樣的安靜,他卻更加不能平靜。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金慶徽能夠感覺自己的心糾成了麻花。當他在等一刻鐘時,忽然,金慶徽神使鬼差地領了一隊人走向一處偏僻的宮門。
那裡,金在勇滿頭大汗,竭力亡命一般奔向金慶徽:「啊著西,危險!」
噗通……
猛地,金在勇猛地倒在地上,雙目大瞪。
金慶徽猛然拔出手中長刀,他的身後,一干侍衛紛紛拔刀持盾。
金在勇倒在了地上,顱後,一根長箭微微顫動。
當他倒下後,一個身材消瘦,光著腦袋留著一茬青發的男子放下了長箭。只見他穿著一身朱色天鵝絨金銀裝甲冑,耀耀生光。讓人一眼便認出了來人。
「林慶業!」金慶徽怒吼出聲:「你來了!果然來了,叛亂者果然會來的!全體預備,清剿反賊!」
他的身後,幾個士兵猛地從懷中掏出一發信號彈,升騰上天空之中。
幾乎與金慶徽動作同步的是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林慶業的身後,沈器遠大步踏出,道:「衝進王宮!」
隨後,一群衣著各異,顯然互不統屬的朝鮮士卒沖入王宮。他們顯然不是一支旗號統一的軍隊。但每個人卻是動作幹練,一看就是強兵干將。
金慶徽立刻認了出來:「是京中那些公卿豪族的私兵!」
甚至,金慶徽還看到了名滿漢城的明朝豪商楊匯之子,楊文保。此刻的楊文保披甲執銳。大步走來,他的身後,一行明人激動又自豪。
他們帶著兵馬衝進一國之中,即將推動政變!這時多大的風險與多麼驚人的利潤。
但金慶徽顧不得這些了,他盯著林慶業。高呼道:「拿我長槍來!」
一名侍衛將一桿古樸厚實的長槍拋去,長槍入手,金慶徽豹行虎步,看向林慶業,殺氣騰騰。
林慶業亦是毫無畏懼:「當年我能殺滿清胡虜大將要槌,今日,還怕了一條胡虜的走狗嗎!來吧,金慶徽!」
金慶徽不再出聲,而是大步朝著林慶業衝去。
林慶業亦是緩緩加速。
兩人的距離迅速拉進,百步。六十步,三十步,越發靠近。
金慶徽只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亢奮與激動,狀態更是調整到了最佳,眼中拼刺殺伐的招式領會於心,只等著雙方接觸便大戰三十回合後一槍挑開林慶業的長槍,將這個叛國造反之人的心臟劃破。
只是,就當距離接近到只有二十步不到的時候。
嘭……
一聲槍響,金慶徽身子猛地一個踉蹌,腹部爆開一團血花。積蓄一身的力量仿佛泄洪一樣噴灑出去,渾身酸軟漸漸無力。只見他拼命地扭過頭,看向右手邊那個人影。
他拼命地眨著眼睛,使出全部力氣終於看到了一道裊裊升起的硝煙。
楊文保喘著粗氣。放下了手中這杆燧發槍,看著金慶徽與林慶業齊齊看過來的腦袋,道:「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戰。衝進王宮,保護朝鮮國王!」
「是!」他的身後,一群私兵操著怪異的口音說著漢話。
林慶業看著瞪大雙目的金慶徽,將他的雙目緩緩合上。隨後道:「保護王上!」
……
察哈喇與金自點終於敲定了如何調兵遣將,但就當察哈喇下達了讓龍骨大進入漢城的命令時,他們也終於收到了金在勇從王宮中傳來的消息。
金自點率先感覺到了不對勁:「而今與明開戰,萬般事務眾多,王上怎麼可能枯坐景福宮?不對……王上向來對權柄看得極重,絕不會是金在勇所言這般閒雲野鶴的興致。來人,再去打探!」
這時,一個滿頭大汗,渾身沾著鮮血的士兵衝進了金府,哭聲道:「兵變了!元斗杓、李元老還有林慶業那幫子人率兵進攻王宮,要兵變了!」
金自點與察哈喇齊齊變色。
「立刻急傳龍骨大入城!」察哈喇大喊道:「給我兵符,先占西門!」
「速給!」金自點知道自己再無猶疑的退路了,他掃視一眼身後的家臣,道:「點起府中人馬,立刻隨我去五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