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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伯!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愉深陷亂兵,被指飢兵求活,索要軍餉。此事,襄城伯可備好了方略,集齊了人馬,立刻出兵平亂?」陳新甲衝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疾聲詰問。
陳新甲雖不是進士,卻是正牌子文官。李國楨被這樣的氣勢與對方的身份壓得喘不過氣來,囁嚅說了幾句,腦子記得發汗,卻是只能含含糊糊:「此事……末將還在細查,細查……聽聞賊兵只是圖財,五軍營右哨近日還過得去……應是無礙……至於人馬,我正在喚左右掖副將李琪博、參將張舒馳前來,想必很快就能解決……」
就當李國楨糊弄著應付陳新甲,卻見心腹管家李應書腳步匆忙,面帶急切地跑到了李國楨耳邊細語了幾聲。
李國楨聞言,頓時咬著牙到:「迎進來!」
不多時,頓時就見陽武侯薛濂腳步不疾不徐地走進來,開門見山就道:「左右掖副將李琪博、參將張舒馳各自困在營中,都出不了了。本侯恰好在神機營,這才誅了宵小,平了神機營未亂。現在神機營的兵馬將亂兵堵在了德勝門。只是……兩位將官卻是無論如何都出不了,也無法去其他地方的亂局了。」
陳新甲聞言,頓時面色大變。
李國楨聽聞,更是一陣目眩,幾乎就要栽倒。還是一旁的管家反應快,趕緊扶助。
兩就不。
李國楨弱弱地說著:「三千營……」
陳新甲緩緩搖頭。三千營是用來擺儀仗用的,至今都在宦官王承恩的手中把持著。不說三千營本來就羸弱,就說王承恩麾下,有哪個有那勇氣去和亂兵對陣?對於本就勢弱的武官勛貴而言,更是不敢和天子家奴抗聲的。
現在,李國楨的爪牙被堵在了德勝門無法平亂。薛濂的兵更是要防止德勝門的亂局擴散。
這也意味著……這個局面,超出了在場三人的控制範圍。
「壓不住了……」陳新甲喟然一嘆:「諸公,上殿吧。」
同時,陳新甲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解決不了此事,都準備洗乾淨抹脖子吧……」
武德衛營狼煙燃起,教忠坊百姓紛紛閉門守家,戰戰兢兢。京營飢兵作亂,囚上官,綁郎中的事情再也壓不住後,迅速擺上了崇禎皇帝的案台。
至此,京師大驚,皇城震動。
「京營……作亂……」赫然醒目的幾個字應在朱由檢的目光里,透著赫赫殺機。
但光有殺機無用,陳新甲已然將眼下局面都一一分說。京營的亂兵幾乎是同時舉事,讓五軍營瞬間癱瘓,更讓神機營也無力。
簡單說,短時間內朝廷竟是沒了必勝彈壓的本錢!
一想到十數里外就有兵士造自己的反,朱由檢就不由地內心一寒,緊接著就是無邊的憤怒。
「李國楨!你深受皇恩,就是這般管著京營的嗎?糧餉都去了哪裡?朕一年二十七萬兩折色銀都去了哪裡?十萬兩本色何在?竟是讓京營士卒都不得飽餐一頓?「
「兵部議論如何?京營之事,到底如何解?」
「諸位卿家,諸位卿家!亂兵就在不過十數里外,爾等就無有一計可以解此亂局嗎?」
朱由檢接連三個質問掃視群臣,讓所有人觸碰到目光無不是紛紛拜下請罪。
就連急忙趕過來的首輔周延儒更是心中暗叫倒霉,這些天竟是如此多事。而且還是超出了朝廷控制範圍,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的大事!
事情既然超出了控制範圍,周延儒作為一個沉浮宦海這麼多年的老油條,自然迅速來了一個變被動為主動,道:「陛下,兵亂之事,剿為一策,撫為一策。既然進剿不得不暫緩,撫亂安兵亦是可用。況且戶部既然有信心可以撥付京營錢糧,那想必安撫亂兵是足夠的。」
周延儒開了口,陳新甲自然忙不迭地甩鍋:「臣以為然,當以撫亂安兵為先。只是不知戶部準備如何,可否濟事?」
一旁,戶部尚書傅淑訓與戶部侍郎王正志面色各異。聽了陳新甲開口,傅淑訓剛想回復,卻見魏照乘搶著又是補刀道:「以之前戶部之策,一人言三十萬兩,一人言五十萬兩。那無論如何,此刻先出十萬兩應是可行。」
「戶部正在整頓,撥付之事,依前日所奏,十日後自然會見分曉。」傅淑訓深深呼出一口氣,緩緩出聲,實際上將三人都給拒絕了。
見此,周延儒、陳新甲以及魏照乘紛紛變色。
就當傅淑訓竭力平復心境的時候。
王正志略顯陰柔的聲音帶著笑聲道:「陛下,臣啟奏。整頓之事,臣未曾有聞任何實證,亦是未曾得知戶部何處有礙於大明國務。戶部之於朝堂的是非如何,言官可言,但旁人卻無風聞奏事之權。而今戶部人心動盪,下僚無不惶恐,無人敢用事與國政,軍餉撥付之事,自然無從做起。臣請陛下暫緩所謂整頓之事,以安下僚之心。如此,臣亦可立軍令狀,旦夕恢復戶部,臣即可於明日撥付第一批錢糧不少於三萬兩,十日內籌措錢糧三十萬!」
王正志說出,頓時如同一把尖刀一樣,狠狠地捅在了傅淑訓的背心之處。
聽聞於此,傅淑訓頓時感覺眼前一黑,身子微微一晃。他甚至仿佛看到崇禎皇帝動搖的目光。
第45章 匯總集冊
「得一步之先,提前下令……他們會做怎樣的安排?等等……五軍營右哨就在教忠坊武德衛營。而國子監,就在教忠坊東直門大街北邊的崇教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