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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兩旗一聽,也是紛紛高聲大喊:「我正藍旗麾下一定雪恥此戰!」
唯有正黃旗,或許是譚泰戰敗陰影太深,甲喇章京伊爾德憂慮道:「殿下。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此戰關係重大,不得不察。我大清隨時兵強馬壯,將士弓馬嫻熟。但明軍盛傳火銃犀利,悍不畏死,非是吳下阿蒙了。我軍若不刮目相待,恐怕重蹈覆轍。」
「伊爾德你這些天不見。倒是咬文嚼字起來了。不過肅親王,此話雖然拗口,但也真如三國里說的那般,士別三日必須刮目相待了。我大清國族的將士可不能輕易丟性命進去填坑。肅親王,這一戰要怎麼打?」正藍旗甲喇章京覺羅巴哈納問道。
豪格笑了。這話繞了一圈,但最終還是落到了豪格的身上。他也明白,明軍不是往前那麼好欺負的了。至少,打掉這個皇家近衛軍團之前,明軍都不再是之前那般可以輕易揉捏的。
要不然,豪格也沒法借著大勝明軍來重鑄自己的威望從而奪權。首先有這難度在這兒。不僅正藍旗兵敗朱慈烺之手,就是多爾袞掌權以來就丟失朝鮮從而大大丟臉也是因為朱慈烺,譚泰也是暗喜自己拿到了秘密情報可以以暗擊明這才奔襲,卻不防被人伏擊。
說來說去,清軍上下已然必須極端重視明軍。不止是將其擺在同等重要對手的層次上,更是隱隱有種面對難以戰勝之強大對手的鄭重了。
面對這般鄭重,就不是豪格隨意搪塞幾句就可以鼓動眾人拼命的了。
眾人刷刷刷地看著豪格,豪格卻是早有預想,一聽眾人這般問起,頓時大笑:「我又如何不知?這一戰的對手朱慈烺可是個厲害的對手啊。但同樣,我又如何不明白多爾袞與朱慈烺一直以來的交手?」
「多爾袞想著圍魏救趙,然後以逸待勞將千里回援的朱慈烺聚而圍殲於京畿左近。那朱慈烺呢,也懷著一樣的心思,拿我大清盛京做同樣圍魏救趙的事情。不然。我又為何說這時我大清之恥?」豪格沉聲道:「但多爾袞有一點是對的。他有足夠的理由毫不擔心,別的不提。這渾河之險就足以阻攔明軍,逼得明軍行動遲緩,更能成為半渡擊之的優勢條件。爾等心中擔憂想到這裡。還能不減一分?」
眾人紛紛頷首。
這時,豪格又道:「但這還遠遠不是唯一!更不是最重要的所在!遼東此番使節連連大雨,道路泥濘,縱然是我大清強兵在這個關頭行軍也一樣難以抵達,更要因為大雨擔憂傷病。」
這個年代重感冒可有另外一個名字:傷寒。對於軍隊這種密集聚居的地方,一旦傳染病擴散。那損失可就難以控制,說不好將軍隊拖垮打敗仗也不是鮮少能見的事情。
「冒雨、傷病、千里奔襲……」豪格眯著眼睛看著眾人:「多爾袞想到這些,於是在明國京畿高枕無憂,只打算在明國這個虛弱的巨人上狠狠吞噬一口。但諸位,我大清的勇士們。瞪大你們的眼睛,張開你們的耳朵。聽聽仔細,這樣的敵人,你們心懷畏懼?」
覺羅巴哈納目光大亮:「漢人有句話拽文拽得好!叫什麼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我看啊,那譚泰就是個懦夫,根本沒發現這一戰的無限戰機!」
拜音圖又道:「千里奔襲而來,這意味著明軍絕無重炮,甚至連那甚麼弗朗機虎蹲炮都帶不來。冒雨傷病意味著減員,戰鬥力大降,士氣跌落。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大清勇士如何能跟譚泰那種懦夫一樣畏守城池?」
唯有正黃旗的伊爾德還是有些疑慮,只是不敢張口。
見此,豪格眯著眼睛道:「別忘了,冒雨不僅意味著傷病,更意味著火器不能使用!意味著爾等一直以來畏懼不前,擔驚受怕的火器大大不便!一旦遇潮,不用上三五日晾曬,火石不發,彈丸不射。就如同那去勢之太監,縱然萬千佳麗給了,亦是難動分毫心思。如此,爾等還有何不能戰勝之理?」
聽豪格將最關鍵的優勢拋出來,軍議之上眾人紛紛恍然大悟,轉瞬憂慮盡去,齊齊士氣高漲,高呼道:「願為肅親王效死,殺殺殺!」
「願為肅親王效死,殺殺殺!」
「願為肅親王效死,殺殺殺!」
……
豪格頓時暢快大笑:「哈哈哈……」
吱呀……
瀋陽南門。吱呀的聲音緩緩響起,一支軍隊從城內走出,士氣昂揚。
豪格打量著地理,笑容緩緩浮現。明軍顯然是遠道奔襲。打的注意就是通過威脅盛京安危來逼迫多爾袞回援,按說最期待的就是清軍出擊野戰。但豪格如何不清楚這一點?
他同樣期待,更是明白明軍能有重重危險,大半都來源於多爾袞的努力。眼下,這支威名無限的明軍來到盛京又處於最為虛弱之時。他如何能夠按捺住這最佳時機?
但同樣,這萬萬不能說明豪格是有勇無謀之輩。
「去幾個投降明將,乘一小舟,過去叫陣。再去揀選十幾個細作、漢民斬殺河上!朱慈烺不是想來攻我清軍,逼多爾袞回援嗎?哈哈,本王就在這裡殺他朱慈烺的人,看他敢不敢來!」豪格暢然大笑,麾下親衛高聲應和。
不過一刻鐘,佟圖賴就從陣中走出,他的身邊。十幾個個一臉菜色的漢民苦苦求饒。
「軍爺,俺一家老小三代孤寡,就饒了我罷軍爺……」
「我上有老下……下有小,不是甚麼細作啊,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