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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京師解圍,需求旺盛,不少看到商機的商人都跑進京來尋找財路。這王立聽了,也巴巴趕了過來。
「是啊是啊,秦爺說得是。」王立勉強地笑著,有些艷羨這位秦爺。這是京里一位閒散的貴戚,年紀輕輕倒是有個錦衣衛千戶的職位。當然,這錦衣衛千戶非彼錦衣衛千戶。就是朝廷賞賜的職司,既不會真的去錦衣衛衙門幹活,錦衣衛也不會當這一號人真能過來主事,就一個用來定品級的罷了。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這位秦爺是京里一位侯爺的外甥,在京里真是無憂無慮的那種富貴子弟。
被秦爺說了幾句,要是往日,席大財也就乾巴巴笑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今日席大財卻迥然一變,目光炯炯有神,臉上也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光彩照人,道:「秦爺喲,可不是我吹。咱們盔甲廠,那也是有一天能起來的。這大明眼下一番光景是如何還不知道?處處要打仗,盔甲廠也能改振作,造出大明兵備神器來!不然你看看,外間這京師,這才一月過去,怎樣的?不說夜不閉戶,這城內日夜警察巡邏,可不是太平了?」
「太平……是太平了。可……」秦爺想要反駁幾句,卻腦袋一歪,忽然道:「這京師啊,是變太多了。就說這街頭上吧,流民竟然也漸漸少了。」
「許是戰亂平復,都回鄉了吧。要不然山西戰亂,我也想回去嘍。」王立有些意興闌珊,沒怎麼聽出秦爺的話音。
秦爺一聽,笑道:「你是沒見過往年間的京師。這天下人都道京師乃首善之地,以為跑到這兒了,衙門總不會不管,會賑濟災民。可要說啊……這首善之地,善麼,聖上肯定是有的,就是下面人……哈哈,總歸,縱然戰亂平了,百姓也不會輕易回去的。因為,他們連回去的路費都湊不上啊!這可不是警察彈壓能有的路數。」
「這些警察不是就地擴充的?」王立道。
「那不是。就咱們明時坊說吧,給衙門做事吃皇糧的差事哪裡輪得到這些外人。流民苦,京里那些街坊鄰里就不辛苦了?圍城一起,多少家裡一樣還是餓的頭暈眼花,甚至花光積蓄買不到糧生生餓死的?這一回聖上開恩,京城四城加一個外郭城都是建了警署。多少人家都去應募了,要知道,這可是國庫直管糧餉的,斷然缺不了!萬歲爺親眼盯著呢!」一說起這,席大財唾沫星子飛起來。
這一次,就連秦爺也不由點頭起來。他來路廣,知道這席大財的九叔是個老秀才,家裡揭不開鍋下發現了滿街飛的邸報上寫著京師警署招募,一陣驚喜也扎進去應募了。
王立也聽過一些風聲:「糧餉的法子是高明的,聽聞都是恆信錢莊裡開了戶,每人糧餉按月直接劃撥過去,中間沒人能插手呢。」
「足足每月一石的糧,我那九叔總算熬過去了。」席大財感嘆著:「咱們這個萬歲爺啊,可真是英明神武極了!就說說,這錢款直接帳上劃撥,一分剋扣都無。就說說這擴建警署。原本以為是個殘害百姓的調調,可五城警署建好了,哪裡不是治安平靖?更間則,足足招了五千良善子弟呢。聽聞萬歲爺的近衛軍團里也抽調了數百好漢子,就為了這京師太平!」
「京里的漢子有了活路,俺們這些外鄉人,也好歹能尋個活處了。」王立說著,忽然有了些振奮:「這一回的煤要是都賣出去了,我就待京師了,再也不走了!」
「好!」席大財見秦爺不說話,有些驕傲,大刺刺地道:「我也一般,將這話放這兒,您呀,只管瞧好嘍。這京師,斷然沒有更變壞的道理!就比方說我們盔……」
「三爺爺!三爺爺!您原來在這啊!」一個年輕後生氣喘吁吁沖了進來,一見席大財高談闊論的聲音,大喜過望,臉上帶著笑,話里埋怨透著歡喜的急切:「趕快回去吧!九爺爺念著呢!不僅如此,東城與南城警署的劉署長、齊署長都趕到了。還有盔甲廠的頭頭腦腦都在了。三爺爺,快回去吧!」
「啊?」席大財一聽,頓時也不得瑟了,立起身拔腿就跑:「掌柜的,茶錢記在帳上!」
掌柜茫然地走了出來,看著席大財的背影,一臉懵逼。
秦爺丟了一把碎銀子在柜上,看著遠處一隊隊身著黑皮立領衣裝的人影徐徐走過去,砸吧砸吧道:「這是萬歲爺……出宮的節奏啊!」
「啊?」掌柜的一聽,撒下手頭的帳本,隔著老遠喊了一聲:「小二,看好店鋪,我去盔甲廠!」
「啊?」小二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掌柜的背影。
王立看著秦爺,低聲道:「萬歲爺來了?」
「這警察啊,是吃得好穿得精神,訓練也充足,調教也盡心,糧餉更充沛。這種地兒,你說是三班衙役那是跌分。輪起來,比起京營還強。你想想,這警署人馬哪裡是尋常人等可以調動的?要說縣太爺能調動百十來個查個天怒人怨的大案要案。可這足足幾千人,半個京師的警察都被調來了。不是萬歲爺出宮的陣仗,還有哪個奢遮人物抵得上這威風?」秦爺說完,忽然聽啪嗒的一聲響起。
王立趁著桌子就跑出了茶館,只留下遠遠一道聲飄回來:「秦爺,得罪了。我要去瞻仰天容!」
這聲傳回茶館,原本沸反盈天,熱熱鬧鬧的茶館登時安靜了下來。
人群顧自回望著,終於明白了方才席大財與掌柜的那般異動是如何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