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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關切的,是豬七郎送來的信。
「這個計劃……真的可以成功嗎?」裡面,是由井正雪的親筆書信。
迫不及待拆開了書信,裡面的字句一字字閱覽看來,讓德川賴宣陷入了深思。
「一旦事成,必以賴宣大人為尊!即使失敗,亦是絕不敢攀賴宣大人……」回味著由井正雪的承諾,德川賴宣輕輕吐出一口子。
「不能再猶豫了。也只有趁著明國皇帝在日本的時候,才有這樣一個機會。一旦等明國皇帝離開,可真是再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說罷,德川賴宣雙眼大放光明。
他下定決心了!
……
皇帝的行程被改動了。
後水尾天皇終究知曉了皇帝筆下已經抵達日本的消息,知曉之後,後水尾天皇立刻邀請大明皇帝陛下一起共同探討儒家真義,並且欣賞日本皇室的和歌。
這個理由當真是無可非議,也足見後水尾天皇的執著。的確,日本天皇在幕府的控制之下,已經失去了干預政治的權利,自然失去了招待大明皇帝國宴的資格。但是……我不干政,我與皇帝陛下探討學問,並且表演和歌,這總可以了吧。
畢竟,朱慈烺除了皇帝的職業,也不愧是一名知名學者。在朝鮮上的那一地理課,就絕非尋常人等可以說的出的東西。
消息傳出來,驚呼的日本士民對此沒什麼反應。的確,大部分日本人可弄不清政治上那些道道。
但對於涉事之人來說,自然是大為震動。
行程是臨時安排插進來的,原定七月四日朱慈烺會前往淺草寺遊玩,會見日本的宗教界人士。
但面對皇帝陛下要去京都見天皇的行程,淺草寺上下自然沒有膽敢阻攔之輩。
但……幕府這邊就不淡定了。
「一定有人在搗鬼!」對於大明皇帝接受邀請,德川家光早有心理準備。
說到底,他只是征夷大將軍,而非是日本天皇。身份的不對等是一個致命的問題。名義,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玄乎而讓人感覺無奈。
故而,德川家光明白,大明皇帝相見日本天皇,那是遲早的事情。
暫且攔住,讓德川家光占據主動權先行解釋,占得先機,這已經足夠。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世。
只是,這才過去兩天,京都的邀請函就發了過來,那只能說明一點。
早有人圖謀,要在天皇身上作么蛾子。
這個人一定身份不凡,能夠見到朱慈烺。
要不然,以天皇那等小心謹慎的做派,是絕不敢貿然邀請的。畢竟,朱慈烺此前可是與天皇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呢。
如果沒有提前通氣,萬一被朱慈烺拒絕,那可得多麼尷尬?
「可要阻攔?」松平信綱問。
德川家光望向遠方,微微搖頭:「攔不住的事情,又何必費心思呢。縱然花了氣力攔住一次,也不會攔住兩次,三次。畢竟,那是兩位皇帝呀。更加重要的是……」
「我也非常期待,密謀者又準備了什麼東西,來讓明國皇帝動心插手呢?」德川家光咬著牙,顯然發了狠。
這一回失算,但不代表下一回那些密謀者還能抓到機會。
答案很簡單。
天皇身邊都是德川家光的人,也許後水尾天皇會竭力保密,但註定無用,遲早會泄漏出來。到時候,後水尾天皇出了什麼招數德川家光都能知曉。
也只有如此,才能讓德川家光明白是誰在搗亂。
當然,這也不代表德川家光會坐以待斃。
「查!」德川家光拍了桌子:「立刻去查,是誰在搗亂。」
「臣下領命!」松平伊豆守領命而去,卻是心中嘆氣。
其實,還不用查,大約就已經知曉了是誰最有嫌疑。但德川家光並不想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家臣們的忠臣,松平信綱很清楚,不會有人反叛。
大名中與天皇有親善的,也都不會有機會接觸到朱慈烺。
唯一既有實力,又有野心的,顯然只有那三家了。
他要查的……
顯然只是分辨出,到底是誰在搞鬼,又是為了什麼。
只有了解更仔細,才能讓德川家光痛下決心。
……
京都、御所。七月十日,一路奔波之後,朱慈烺的車隊停在了建禮門前,也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日本國王,後水尾天皇。
這個也就比德川家光幾人大了十歲今年已經五十一的傢伙已經算得上是一個老者了。畢竟,這個歲數在現在這個年代,不說高壽,也的確邁入老年。
但朱慈烺一見政仁,卻絲毫不覺得這位有什麼老態。
政仁身量不高,亦是典型的日本人模樣,偏向檸檬黃色的膚色,面部毛髮濃密,哪怕颳了又刮,也還是有些殘留的蹤跡,一副仁丹胡,說話聲音清晰洪亮,尤其難得的是,竟是長著一雙細長卻有神的眼睛。
細長的眼睛有很多,但細長有神卻不簡單,若是人的精氣神差一點,細長的眼睛眯起來就變成了一條線,很難顯得精神。
但這一位見到朱慈烺時,卻是精神抖擻,似乎又……充滿了鬥志。
沒錯,那就是一種鬥志。
只不過,鬥爭的對象似乎並不是朱慈烺。
「皇帝陛下駕齡寒舍,實在是敝國的榮耀。今次能夠在寒舍招待皇帝陛下以及諸位來客,更是日本國的文化盛事,更能載入史冊,容後世傳揚。」政仁笑容親切,迎著朱慈烺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