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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恭枵遠眺看向朱仙鎮的方向,仿佛看到了將近二十萬官軍浩浩蕩蕩而來的風采。
想到這裡,朱恭枵輕笑一聲道:「孤雖為親王,卻不欲干涉軍務。今日看得久了點,只不過是想著,我大明官軍已經來援。這開封解圍就有希望了,所以孤格外欣喜罷了。」
高名衡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朱恭枵沒有說實話。但為了人心士氣,這些時日人人都在說謊。
別的不說……
隊友都來了,丁啟睿卻還在城中窩著,這仗要怎麼打?
就當高名衡心中有些想遠了的時候,缺見陳永福之子陳德急急忙忙高喊道:「殿下,各位大人。闖賊退了!退了!」
陳德說罷,整個城頭上頓時紛紛亂亂成了一片。
眾人紛紛將腦袋伸出去,仿佛這樣能夠看得清楚一些。
城外,連營如山的農民軍里果然人頭涌動更加頻繁。
不多時,一名小將奔上城頭,衝著陳永福高喊道:「大人,闖賊已經退去。屬下觀其行動,似主力已經集結前往朱仙鎮!」
「開封,有救了!」河南布政使司左布政梁炳高興地大喊。
巡按蘇京、守道蘇壯、監軍道郭載以及知府吳士講紛紛面有喜色。
「闖賊這是怕了!」
「二十大軍來援,如何不怕?看來,咱們可以趕緊開河運,補給錢糧入城!」
「對對!儘快恢復與河北的訊息,還有東面李岩所部賊寇,也要進剿,以此通河運!」
……
眾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
卻沒有人注意到,不知何時,周王朱恭枵卻急急忙忙面色難堪地下了城頭。
身後,高名衡急忙跟隨。
他猜到了朱恭枵的區向。
「擺架,督師府!」
……
東明縣。
此刻的縣城裡一片亂糟糟的,大中午的天了,整個縣城卻是一片安靜。偶爾有聲音響起,也是馬蹄聲滾滾。
往日裡最為熱鬧繁華的十字大街今日卻是一個擺攤的百姓都沒有,偶爾出來行走的,都是些衣裳破爛,批棉甲抗長槍的男女。男女之中,基本上都是百姓裝束,偶爾也有破舊軍裝明甲的。唯一相同的是,所有大街之上行走的男女都是提著長槍大刀,胳膊之上綁著藍色細帶。
忽然,幾個披著舊式明軍棉甲的兵士聞著空中的香味發現了進了一條小巷,之中的炊煙,隨後,便是猛地一道踹門砸門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高亢的尖叫聲與憤怒的喊殺聲。
這樣的聲音只是持續了息不到的時間就回歸了寧靜。
至此,街頭上的人更少了。
唯有縣衙裡頭,一處雅致乾淨的小院裡,這裡人來人往,紛紛都是一片笑語之聲。
往來的都是軍士,幾乎各個披甲執銳,不是面色兇狠,就是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出口都是污言穢語的壯漢。罕見的是,在上首被眾人簇擁著恭維的一對男女卻不同於那些披甲壯漢一個氣質。
這竟是一個身著直裰,頭戴方巾一副書生模樣的男子。
第5章 李岩與紅娘子
沒錯,這就是李自成麾下部將李岩了。
李岩原名李信,河南開封府杞縣人,天啟丁卯年舉人。其父李精白是山東巡撫,崇禎初年在魏忠賢逆案中被定以「交結近侍,又次等論,徒三年,輸贖為民」的處罰。至此,李家從頂級官宦之家開始敗落,但仍是杞縣的數一數二的鄉紳財主。
李岩能中舉,換到後世基本上就是個縣級高考狀元,其讀書的本事自然是厲害的。不僅如此,李岩文武兼顧,更是生性慷慨豪爽,好俠任義,可謂是名聲廣大的少年英豪。
只不過,這樣一個世家子卻並沒有生在一個好的年代。崇禎十三年,這是一個旱災蝗災,災禍連連的年代。
水利設施的破敗與天災無數讓杞縣的農業生產得到毀滅性的打擊。三分天災之後,更是七分人禍。河南苛捐雜稅不減,土地兼併更加酷烈。為此,自然是饑民遍地,哀嚎遍野。
這樣一個背景之下,慷慨好爽的李岩自然是拿出家財賑濟災民,更親自找縣令陳說利害,試圖將苛捐雜稅免除。但此刻松錦大戰開場,中樞對地方錢糧無比重視,若要免了錢糧,十有八九會丟了烏紗帽。如此一來,杞縣縣令如何會答應,自然斷然拒絕。
李岩聽此,義憤不已,一番怒斥就將縣令得罪了,更是只好自己賑濟災民。但這時的李家已經是家道中落,更加破敗了。這麼一點家財散出去無疑是杯水車薪。強出頭的李岩非但沒有收手更是聯絡各地士紳,試圖聯手賑濟。但李岩這一舉反而襯託了地方士紳的冷漠自私,惹了不少人嫉恨。
與此同時,在河南雞公山起義的紅娘子造反大軍到了杞縣,聽聞了李岩的名聲後就破了李岩的莊子,抓了李岩試圖讓李岩跟著一起造反。
好生生當著舉子的李岩自然不干,跑了。但跑回縣城的李岩卻不被信任,更是因為之前賑濟災民得罪了人,反而被懷恨在心的縣令以通賊的名義下入大牢。
最後,還是紅娘子率兵去打,在饑民的裡應外合之下破了杞縣,將李岩解救了出來。
出來之後,李岩三觀大變,決心造反。隨後,李岩認識了另外一個失意舉人牛金星。牛金星亦是人生不順,打算造反當個從龍之臣。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帶著舉人的光環投靠了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