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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當李建泰一副神魂失措的模樣露出來後,胡飛猛然間響起了什麼道:「尊駕……尊駕……」
「我等,的確是……」李建泰被喚醒來了,他看著胡飛的表情,一臉苦澀,道:「我等的確是順軍……只不過。此番我等是不能久留了。就多謝陳員外一番厚待。」
一場盛宴無味落幕,眾人互相敷衍了幾句就送別了李建泰與祁山出城。
臨別前,胡飛特地送了一頂轎子要給李建泰,卻被李建泰婉拒了。此刻的李建泰分外迫切地懷念自己的家鄉,倒不至於是思鄉情切,懷念家人。而是……他分外討厭這種一切都開始失控的感覺。回到曲沃,好歹能讓他啟動家中余財,募集萬千雄兵。能夠在這天下漸漸大亂的年代裡不至於如浮萍一般,被風吹雨打落……
行軍的隊列在定縣稍事休息,一番埋鍋造飯後。於午後重新啟程往西。
六日後,一行人的軍隊進入了真定府。
這一次,真定府的消息比其餘人快。得知一路上還有皇家近衛軍團旗號的輜重隊在,大軍不缺糧草,更有金銀公平買賣後,真定府知府考慮再三,放大軍入城。
大明新元二七六年正月二十二,祁山在自己的營帳里奮筆疾書。他扭捏地握著筆桿子,書寫了一晚上,這才額頭大汗淋漓地拿出了一封還算筆畫工整的書信。這是朱慈烺在皇家近衛軍團推行的規矩,所有小旗開始的軍官必須識字。百戶以上的更得能夠做到親自擬定書信的地步。
祁山看著滿紙簍的草稿,羞愧與成就感紛紛在心底里湧起。他想了想。輕輕念了起來,他打算再檢查一二。
「陛下親啟。末將祁山。奉命出髮帶領本部兵馬以及子(輜)重營同僚踏上西行道路……一路可見,還(骸)骨遺地,荒草遍布,路邊田地荒廢,草叢之中野狗野狼出沒。從京師到真定府,路上再有甚少能見移動的流民。據悉,大多數的流民已經飢餓得早已逃離京畿,或者跑入縣城。各處城池,如保定、真定之地,城內饑民遍布,乞兒無數,賣兒賣女依舊不得飽食者處處可見……尤其定縣之事……」
砰砰砰……
門外,敲門之聲忽然大作,打斷了祁山的檢查。
祁山走過去,打開門,看見了一個一臉惶急的男子。這男子膚色白淨,身著四品官袍,正是真定府知府游克清。
但此刻的游克清沒了往常的從容,更無一府百萬黎民父母官的氣度,他看著祁山,如同看到了靈丹妙藥,道:「敢問可是皇家近衛軍團祁山百戶?」
「是末將。」祁山行了個禮。他官階比起游克清可是少了許多,更別提文武之別。
「哎呦,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虛禮啊。快隨我!閣部病重了啊!」游克清一把扯住祁山,立刻就拉著祁山跑去。
祁山下意識想要掙扎,卻發現這位游克清知府的力氣竟是一時間擰不過去,看著游克清暴起的青筋,祁山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兩人大步跑去,迅速來到了李建泰的居所。這是游克清為李建泰準備的一處別院,寬敞安靜,一應下人都有。
一路穿廊過巷,游克清在李建泰的臥室外間停住,屋內,一個個提著藥箱的郎中正在討論病情。
祁山看著滿滿一屋子的郎中,心道,這恐怕是將真定府城內有名號的大夫都請進來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祁山到達了目的地,終於可以掙脫游克清的拉扯。脫離開游克清的掙脫,祁山也扯住了屋內一個一身戎裝的男子,這是李建泰的心腹李非,曾經的江洋大盜,後來金盆洗手,護衛李建泰左右。
李非看著祁山這位帶來了錢糧的皇家近衛軍團軍官,不敢怠慢,道:「是城內時不時傳出了消息,說……說我等靠著順軍的名義,才能在定縣騙吃騙喝。聽聞此流言,閣部就老大不高興。後來……後來,又來了個山西逃民傳來了消息,說是……曲沃被賊軍攻陷。閣部一聽消息,就大叫一聲,重病臥床,不聞氣息了。」
祁山環視全場,只覺得一派荒唐。
……
京師,紫禁城,乾清宮裡。
朱慈烺靜靜看著地圖,目光落在四處城鎮上。首先是保定,為了解圍山西,朱慈烺迅速調撥了錢糧去支援李建泰這個代崇禎皇帝出征的內閣大學士。
同時,也將內閣唯一的四個大學士統統派了出去。
眼下基層控制力稀缺,縱然朱慈烺想了再多的奇思妙策,也一樣是政令不出紫禁城。
故而,朱慈烺將首輔黃景昉派駐到保定。一來是為了督促李建泰,二來也是為了花銀子。
來自江南、朝鮮甚至南洋的物資通過飛剪船調撥到了京畿。可銀子來了,卻不是撒出去就能有用的。以大明眼下這個隊伍,恐怕進了太倉,一番揮灑,九成都要落進經手官吏的手上。
為此,朱慈烺只好打起另一個主意來。
「保定到京師的道路,是必須好好休整了。」朱慈烺說著,喊來幾人,說道:「饑民,說到底是失業之故。百姓不得躬耕田野,自然失落流落街頭。以工代賑,一者可以修築道路,暢通物流。二者,給予活命的機會,而不至於養出一幫子米蟲。然則,歷來徭役,多傷民之害。此番以工代賑不能淪為徭役,黃卿要為朕看好各個環節,確保百姓能因此活命……」朱慈烺寫著,忽然發到外間司恩入殿,手中,緊握著一封奏章。